後山有一處避暑山庄,連鳴將蘇穆煜困在此地。
已三天有余。
山庄內仆從稀少,入夜,燈光熹微。連鳴進了客廳,拆遷隊蔫噠噠地趴在地上,無打采搖尾巴。它也有三天未曾見到蘇穆煜,即使聞到主人的氣味在此,也並不安心。
連鳴蹲在它跟前,伸手緩緩撫摸拆遷隊的毛:「果然送出去的東西,都回不來。你跟著他也這么久了,確實是對我不親。」
拆遷隊聳聳鼻子,嗚咽一聲。偏著腦袋在他掌心蹭蹭,表示親昵。連鳴沉默地蹲了會兒才站起來,他腳步很輕,慢慢往樓上走。
上二樓,左拐,第一個房間。門內傳出戲曲的聲音,說明心情依然不大好。
連鳴嘆口氣,手腕一沉,走進去:「阿煜。」
蘇穆煜坐在窗邊,衣襟大開。胸前滿布青紅色塊,因膚色白皙而十分扎眼。連鳴走到他身邊,將外套脫下搭在他身上。
「空調溫度低,小心別涼了。」
蘇穆煜看著他,眼里滿是嘲諷:「連少,這會兒來裝好人?害不害臊?」
連鳴不想說話,俯身將他抱入懷中。強擼來那天,兩人到底是激烈地做了一次。起初蘇穆煜反抗強烈,連鳴使盡渾身解數地伺候他。
男人哪兒經得撩撥,蘇穆煜很快軟了腰。那晚連鳴要的狠,一次次,如野獸般凶猛。
往後兩日,似積壓已久的欲望和情緒盡數爆發,蘇穆煜被弄得壓根下不了床。
蘇穆煜的嗓子叫啞了。哭不出聲,說不出話。最後只是空洞地看著連鳴,再後來,連鳴怕了。
他抱著蘇穆煜一遍遍叫阿煜,叫寶貝,叫心肝。蘇穆煜只是看著天花板,不回應。
驀地,兩注滾燙的淚水在蘇穆煜肩上暈開。
直直燙死了他的心。
蘇穆煜說,連鳴,要夠了嗎。
要夠了就放開我。
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連鳴緩緩撐起身子,阿煜,你恨我吧。
蘇穆雨撇開頭,我不恨你。
「你他媽恨我啊!」連鳴說得有些悲哀,「恨我也好,討厭我也好,但你別忘了我。行不行?」
阿煜,我不求你愛我。
你別忘了我。
行不行。
蘇穆煜最終沒答應。他這幾天總在想以前的事,想著想著便後怕,心驚。他真的去過唐朝嗎,那個案子是誰來著。唐朝之後……是歐洲嗎。我還處理過什么案子。
冷佩玖是誰。卡利又是誰。
蘇穆煜抱著頭,蜷縮在床上。
他不要忘。他不想忘。
他不能忘啊。
這些都是他存在的證明,是否有一天他會忘了自己是誰,忘記認識的人,忘記去過的地方。
最後忘記是大夢還是現實。
連鳴畫地為牢,圈著蘇穆煜。他辭去學校任職,將連家交接給連輕鴻,不顧全家上下反對。從此退出權力中心,只為陪著阿煜。
誰也找不到他們。隨著清洗日步步臨近,展世一又氣又急。
世界頻頻出現莫名的靈異事件,火山噴發,地震海嘯。傷亡人數不斷上升,從各大海洋深處,地殼不斷崩塌。
一日緊逼一日。
連鳴躺在床上,懷里擁著蘇穆煜,手捧書冊,給他照例讀故事。實則無用,近段日子,蘇穆煜從最初的失眠,到現在已不需睡覺。
他只是閉幕養神,且極不安寧。
深夜,城市山野間,不斷有黑影迅速掠過,風也跟不上他們的速度。
他們脖頸間隨著跳躍而露出一截項鏈,上面墜著銀質方牌。牌子之上各種編號,他們沉默不語,手持兵刃。
清洗日的存在,是為了斬殺一切不入輪回的魂魄,既造大夢者。這工作迅速且無情,時常會誤傷人類。
但死神組織本著寧肯錯殺,也不放過一個的原則,維持著世界基本秩序。
這是他們的工作,不會因任何人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