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3(1 / 2)

但此時,坐在這熟悉無比的位置上,她的心情卻較之以往相差太多太多......

拉開紅木書桌下的抽屜,錦頤隨手從那一沓白紙中抽出四五張,便輕輕擺放在了身前木桌的空處上。她又拿起那被隨手丟在一旁的鋼筆,打開筆蓋,將它用墨水汲滿後,便將筆尖落在了白紙上

「在綏城的小鎮上,有那樣一個財主,我們姑且稱他為李財主。

李財主有許多地,也有許多的錢。他不大在乎他手下的勞工是死是活,他只在乎他們能為他賺上多少錢,他能從他們的身上壓榨出多少錢。他們如果是活著的,他便希望他們拼了命的去為他賺錢。他們如果不幸死了,或者他還有刻薄的吐一口口水,罵一句『晦氣』。

綏城很大,李財主是綏城最有錢的人,曾經他也一度以為他是天下最有錢、最會做生意的人。直到有一個外地的商人來到了綏城」

錦頤寫寫又停停,最終如此寫道。

救亡圖存。要做到這四個字,哪是簡簡單單的說上一句「揚我華夏」便可做到的?

這個國家,從來便不缺乏懂喊口號的人。

她既然想到了要去改變些什么,那便必然是要抱著一股貫徹到底的決心。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她總是需要盡力去做些什么的。

說什么「眾人皆醉我獨醒」,她將別人看成是愚昧,熟知她在別人眼里也不過是個傻子。一個人若與整個社會相差太多,最後的結果不是被同化,便是變成一個瘋子。她只是選擇讓自己真正融合於整個年代罷了。

尤其,國難當頭,沒有一個人是能真正做到獨善其身的

「『不,怎么可能呢?這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弄錯了?你再給我回去看看,你一定是弄錯了!』李財主時而低聲呢喃,時而搖頭晃腦,始終不肯相信那新來的楊商人竟會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便輕而易舉的將他名下的米行生意盡數搶走。

甚至,他還以為這是米行的掌櫃記錯了賬。於是他便像一個慣於使用騙術的人,喜滋滋的把自己給騙了,還興奮於自己為自己所找到的那個拙劣的借口。」

錦頤手中的筆始終不曾停下,筆尖與紙張的摩擦間,不斷發出「沙沙」的暗響。

曾經,她輕嘲如謝錦言那般的文人,哂笑他們對時政格局的探討是一種對改變的渴望的自我滿足,是一種徒勞的妄想。但現在,她想要學習他們。

這個時代,是屬於文人的時代。這個時代,是文字慣於被瀏覽、語句慣於被傾聽的年代。哪怕是半字不識的人底層勞動者,他們也會從別人的嘴中聽到最新的新聞。

這個年代沒有那樣多高雅的人,那些所謂的文人風采,所謂的名流雅致,不過是整個社會百分之一的存在。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其實還是那些仍舊在生活困窘的邊緣死死掙扎著的勞苦人民。

而她的文章,其實是寫給他們的。

他們聽不大懂高雅的語言,看不明白華麗的篇章。他們即便是聽別人念報紙來打發時間,也更喜歡流於口水的語言文字。他們麻木,他們冷漠,因為他們受夠了黑暗的傾軋,他們不能從那些文人的文字里得到絲毫的慰藉,他們,絕不是不想反抗的愚民。

沒有人喜歡長久的低垂著自己的頭顱,沒有人喜歡用屈辱和凌虐去壓彎自己的背脊。

錦頤如此堅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