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謀長,他們的長官榮航,再給他們下一次命令。
或者說,他們想要榮航親自給他們一個解釋。
「嘟」地一聲,電話通了。
整個司令部原本便十分焦灼的氣氛,一瞬間愈發焦灼起來。
錦頤三人站在門口,順應著氣氛,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報告長官,北大營戰況十分緊急,請求示下!」
旅參謀長穩著心思問完了這一句話之後,在十數雙灼熱眼睛的注視下,神色漸漸便怔松了下來。
圍在他桌前的人約莫也是心態實在是有些綳不住了,也沒怎么注意他不怎么好的神色,一見他掛上了電話,便連忙問道:「怎么樣?榮參謀長怎么說?」
旅參謀長語氣有些沉重,「長官說,不准抵抗,不准動,把槍放到庫房里,日軍要什么大家就給他們什么。」
看來,那榮航已經知道攻來的是日本人了。可是,他還是下達了這樣的指令。
錦頤有些笑不出來,可她還是忍不住在嘴角勾起了一個嘲諷的弧度
「要命也給嗎?!如果日軍要的是北大營全軍戰士的命,你們也要給他們嗎?!」
旅參謀長聽見錦頤的質問,眼里閃過幾抹不敢確定的恍惚,他說道:「榮長官說,這是命令,如果不照辦,出了問題,就全由我們負責。他還說,士兵們挺著死,大家舍身成仁,為國犧牲。」
「哈,真是可笑!」
錦頤扯著嘴皮,澎湃在心里的怒火幾乎快要按壓不住
她說道:「舍身成仁?為國犧牲?光聽這八個字,我還以為你們親愛的榮長官,是要戰士們奮力抗敵,是要戰士們舍身衛國的豪言壯志呢!」
光那八個字,任誰聽來都會以為像是錦頤所說的那樣,可誰又會知道,這竟要讓他們直直的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土地被侵占,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胸膛被刺穿?!
錦頤話語里的嘲諷半點也不曾掩飾。
她知道,站在這司令部的這些營長團長們,他們都同她一樣,是認為榮航的指令十分荒謬的。他們唯一與她不同的一點是,榮航是他們的頂頭上司。
錦頤僅僅握住她挎在肩上的步槍背帶,最後再瞧了一眼這些始終拿不定的人們,錦頤說道:「第七旅七千五百將士,人人都是你們訓練好的銳。為了抗敵,你們練就了他們一身的本事。現在敵人來了,你們卻叫他們對敵人予取予求?真是好一個東北軍!好一個參謀長!」
說完,錦頤怕自己再呆在這里,真就錯過了西南陣地里日軍闖進來的時間,冷笑著對司令部里的人發泄了一通,轉過身便又重新向著陣地奔去。
她奔走的速度極快,幾乎腳尖剛剛沾地,便又迅疾抬起。沒一會兒便從旅司令部重新回到了陣地里去
彼時,日軍的士兵們已經有好些翻過西南方向的圍牆闖了進來。
他們似乎攻進來有些時候了,也摸清楚了一些基本的概況,知道這堆士兵里只有百來人的民軍士兵會反抗,便刻意躲開了他們,專門挺著手里的槍,和槍上的刺刀,只往這成片的六二零團士兵們的隊伍里鑽。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可是,那也不能真就站在這里等死啊!所以,他們其實也不是真就沒有動作的。他們隨手抓住身旁的泥沙和石頭,「唰」地就向日本鬼子們砸去。
然而,那有能有什么用呢?縱然視力受損了,他們的子彈、他們的刺刀,照樣會穿透那些泥沙和石頭的空隙,刺穿六二零團戰士們的胸膛。
等錦頤到的時候,六二零團的戰士們已經足足倒了一半。
「唰」
錦頤走進了散兵壕里,眼前兀地又倒下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