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頤……」韓越顧不得在人前要喚「連長」了,張口便想叫住錦頤。
可是,瞧著錦頤那一步比一步更堅定的模樣,哪里是有想要停下來的樣子?
韓越無奈,像是豁出去了一般,直接對著身後的紅七連士兵們吼道:「咱們跟上去!」
他們這些人,是真正一起經歷過生死,經歷過沈陽的沉痛與無奈的。他們自願從南京調劑到上海,自願從秦非正直系轉作非直系,無非便是想要早些同他們的連長再聚罷了。
那樣的情緒十分復雜,只唯有一點是他們所確認的
他們連長的報國熱忱,比他們在場的任何一人都更加強烈!
說什么,他們都是不可能不管他們的連長,使她孤軍奮戰的。
幾乎是錦頤在隊列前方站定的瞬間,韓越便已經領著紅七連的士兵們「唰」地一下沖了出來,在錦頤與數萬將士之間,繞作了一個半弧形的包圍圈。
錦頤望著身前包圍圈里,站在中間的韓越,心里雖然有著稍許的愧疚,卻還是不由地悄悄舒了一口氣,放下了心來
從一開始,她就沒有打算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從國民軍校開始,便同自己一路走來的韓越。
她心里想的好,她告訴自己,她是沒有理由憑借著所謂的「交情」,來對韓越進行綁架的,所以她應該是要保證自己不要牽連到別人的。可是,到了最後,她還是狡猾的利用了韓越的擔憂,生生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陣營里來。
沒有人是甘願獨自面對風雨的,錦頤也不例外。
原本,在她的設想之中,紅七連的士兵們能始終站在她的身側便足以讓她感動了。可是,她沒想到,紅七連的人才剛剛在錦頤的面前站定,何勇同潘明飛竟也領著他們排的十數人,頭也不回的走了上來,同紅七連的士兵們並肩而站。
如果僅僅是潘明飛一人走上來的話,錦頤絕對不會詫異。畢竟無論如何,國民軍校三年里,她、韓越同他三人間最為親密的戰友關系是難以磨滅的。
可是,何勇呢?他為什么會領著自己排里的士兵們上來?
畢竟,她同他,除了相互間的欣賞以外,便再無其他的交情了。
所有的念頭,僅僅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現實的情況,其實根本便不容許她再想其他的更多
「唰」地一下。
圍繞在錦頤身前一圈的士兵們,同隊列里近四萬的將士們同時亮出了手里的□□,一起做好了開槍的准備。
錦頤很能理解那些將士們的心情不論在那之前發生了什么,畢竟,是她在他們的面前,明目張膽的槍殺了整個第十九集團軍的軍區司令。
「全體把槍放下!」
這一句話,錦頤是對著站在自己身前的一百多位士兵們說的。
同時,她也沒有再站在他們的身後,而是直愣愣的沖出了他們的包圍圈,直面著那數萬支槍口。
「我們究竟還要窩囊到什么時候?!」
眾目睽睽之下,錦頤石破天驚般望著身前的數萬將士,激動地怒吼道。
為什么會有那樣多的民眾軍人聽從政治家的擺布?無數的事實證明,那是因為那些政治家們所開出的「空頭支票」實在是太過漂亮!
假使,同樣的方法能夠取得同樣的成效,她絕對是不憚於用那些政治家們的方法,去完成自己心中想要完成的目標的!
「我們還要窩囊到什么時候?」錦頤又問了一次。
這一次,她問的很平靜,甚至她問出的每一個字,都極為發人深省。
「沈陽事變那一天,我就在北大營。」錦頤的語氣有些沉重,卻還是固執的將凌厲的目光掃射在身前士兵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