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低眸,錦頤沒再時刻注視著魏玉獻,反倒在神情上多了一種看開的散漫。
驀地,她低聲笑了笑,說道:「國民政府有著百萬民軍又如何?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真把我們惹急了,我有信心在民軍的救援部隊到來之前,首先將南京變成一座死城!」
因著這一番話,她臉上原本有些散漫的笑意,竟也讓人望之生寒。
魏玉獻聽清了錦頤嘴里的話,原本是嗤笑不信的。但當他仔細地觀察著錦頤臉上的那一抹笑後,他始終掛在臉上的溫和笑意,第一次從他的臉上凝固起來。
「死城」是什么含義?
將南京市里的百姓全部殺光?還是將南京市里的百姓全部驅逐,毀掉南京的房屋設備?
當然,無論是哪一種,他的心里其實都是不太信的
要說前一種,他不信一個能為了保衛上海,領著將士們浴血奮戰的人,會狠得下心來虐殺無辜百姓。要說後一種,驅逐百姓不是一件易事,僅憑她口中的「鐵血軍」,她是很難在民軍抵達前,完成驅散的。
但是,大抵是因為她上過戰場、見過太多血色的原因吧,他看著她臉上的笑,不知道為什么,莫名就感受到了一股血腥氣。
原本,他還能輕松地把持著節奏的,一下子便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了。
葉生明離魏玉獻離得最近,也是最容易察覺到魏玉獻的身體正保持著一種緊張狀態的。
說實在的,錦頤這一番話,其實並沒有說到他想要提醒的點上,但無可否認,她這一句話的效果,要比他所設想的要說得更好
甭管魏玉獻信不信,但最起碼,在這一刻,他慌了。
他意識到謝錦頤身為一個戰士,從骨子里帶出來的狠了。
一個人,只要他開始忌憚一個人,便極容易變得手足無措。而這樣手足無措的氛圍,才是真正能讓謝錦頤掌握談判主動權的時機。
「呵,也或許,我根本就不用把南京變成一座死城。國民政府拿南京當了這么久的首都,這么迫切的想重新拿回南京,看來,國民政府在南京還留下了不少東西?」
錦頤再一次開口,而她這一次所說的,才是真正致使她決定向南京發兵的依仗。
殺整座城,對她一個華夏人來說,極不現實。但為了達成目標,殺特定的幾個人,有目的地找幾份資料文件,便是對他也不是什么難事。
魏玉獻瞳孔一縮,多虧了良好的心理素質,這才能重新壓著自己對錦頤扯開了一抹溫和地笑
「這事兒我要致電給秦總司令,才能給謝女士一個答案。」
「希望你們能趕在我等不及之前。」
錦頤知道這不是魏玉獻自己就能做出決定的。
她扯了扯嘴角,最終還是沒有再多難為魏玉獻,又撂下了一句隱有威脅含義的話,沒等魏玉獻道別,站起身便從南京市長的辦公室離開了。
事實上,從南京的政府辦公署出來之後,她並沒有離開,而是等在了道路一旁的一輛轎車里。
「咔」
錦頤坐在車上沒等多久,後座另一旁的車門便被拉開了。
「你怎么在這?」
葉生明坐進車里的動作行雲流水,絲毫沒有因為發現錦頤的存在而產生停頓。
他直接在車上落座,僅僅是可有可無地問了錦頤一句過後,便指揮著駕駛位的司機開著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