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1章重生

雲從一場噩夢中驚醒過來，他分明記得，自己在大楚與北燕最後一役中闔上了雙眼，但「醒」來後卻發現身在驍勇將軍府的書房之中，懷抱著暖爐，頭胡亂枕在案上放著的幾本書上。

屋外傳來了一聲輕響，有人掀開了簾子，朝里看了一眼。雲下意識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那人輕輕走近，停留了一小會兒，將一件厚衣服緩緩搭在了他肩上。

「少爺。」那人柔聲喚道。

雲渾身一顫，他這一生對這聲音極其熟悉了，驀地睜開雙眼，呆呆望著眼前含著笑的溫婉少女。

未等他反應過來，簾子那頭又傳來響動，另一位少女探了腦袋進來，見他醒了，俏皮地眨眨眼睛，忍不住掩唇輕笑，笑聲就如銀鈴一般悅耳。

「少爺，您怎么一覺醒來在發呆啊？」

蘭萱、蘭菲……雲默念著，心里發澀。

他當然認得這兩個貼身丫鬟，蘭萱照顧他多年，錯過了花期，最後不得不匆匆嫁給一個老頭，沒過多久郁郁而終；蘭菲倒是早早成了親，只可惜所嫁非人，對方是個賭棍，常年挨打受氣，還不到三十，一頭青絲已全白了，傾家盪產還不夠，那人還要將她賣入青樓……

她們應該都老的老，去的去了，可如今在他眼前的，卻是兩個丫鬟年輕時的模樣，他仿佛身在夢里，這一切似乎都不太對勁。

「蘭菲，你太吵了。」

蘭萱略帶責備地瞥了蘭菲一眼，而蘭菲調皮地朝她吐了吐舌頭。雲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若這是夢，未太過真實，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身上蓋著的銀灰色兔毛披風，這是一件他常穿的衣物，而指尖傳來的溫暖觸感也不似作假。

雲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八寶櫃上一直放著的銅鏡，那里映著一張同樣年輕的臉孔，正是他自己的臉。

……是真的，不是夢。

雲閉了閉眼睛。看來他不知為何確實又活了過來，而且似乎還……回到了過去。

不，也許這是新的一世。

「少爺？」蘭萱見雲半天沒動靜，又叫了他一聲，溫聲道：「累的話，還是去榻上睡。」

雲回過神，假裝才剛清醒，揉了揉酸澀的眼睛道：「我沒困，只是看書累了休息一會兒。」

蘭菲噗地笑了，遙指著他的手道：「少爺，您這般看書，能不累嗎？」

雲順著她的視線掃了一眼，原來不知不覺間竟隨意抓了一本書，還拿倒了。雲勾唇，想蘭萱蘭菲都還是少年時，便學著自己十幾歲時的語氣道：「小丫頭，你懂什么，這樣看書只有少爺我才能辦到，一般人想學還學不來呢！」

「少爺！」蘭萱與蘭菲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抿嘴樂。

雲心念一動，真的是蘭萱蘭菲，她們都還是他熟悉的脾性……那另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