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節。

因這一天剛好也是陳嬪祭日，安樂侯府並不會大肆慶祝，只給下人們放了假。穆承浩與雲說了會兒話便匆匆回了敬王府那邊，雲推掉宮中的例行傳召一個人呆在府中，想起往年這個時候都要陪著六皇子在祠堂坐一會兒，眼下六皇子府已建成，陳嬪的牌位還未來及移過去，六皇子必是要過來的。府中下人大都不在了，晚些時候又下起了雨，雲怕自己錯過了敲門聲，便先行過去將府門打開。

門外，大雨淅淅瀝瀝，穆承澤撐了把油傘直直站著，也不知究竟呆了多久。

雲嚇了一跳，忙將他拉進來道：「阿澤，怎么來了也不喊我，我若是沒過來怎么辦？」

穆承澤笑道：「我才剛到，表哥就來了。今日過節，表哥要不要隨我出去走走？」

往年都是呆在府中的不過節的，難得穆承澤有此興致，雲便想著走一走也不是不行。

他關上門，穆承澤打了傘，兩人一起沿著街慢慢走著。雲開始還有點不自在，路過的風景多了，也逐漸放開了，偶爾會與穆承澤說說話。上元節，四處皆掛滿了花燈，即便被雨水沖刷，安樂侯府門前的那條道上，亦是一片通明。

穆承澤道：「還記得以前，表哥曾給我猜了一盞燈。」

雲點了點頭。他還記得那是一盞水晶鯉魚燈，上頭的字謎正好是個「澤」字，為此他後來還專門找過內務府的碴，那時的內務府總管也是個欺軟怕硬的，算起來與永壽宮周氏有幾分關系，經常討好於她。周氏失寵後，穆子越怎么看這個總管怎么不順眼，雲趁機將自己掌握的暗報遞上去。原來，那名總管為討好周氏，還做了許多逾制之事。穆子越把總管撤了，內務府人事動盪，王小歡便是在那時被放到了內務府。

穆承澤頗有些懷念地道：「那燈很好看，只是後來被摔碎了。」

後來，便是聽見陳嬪死訊之時。

雲唯恐他想起不開心的事，岔開話題道：「阿澤今年想要燈嗎？」

穆承澤笑著搖頭。

「對我來說，燈不是最重要的。表哥已給了我許多東西，我該知足才對。」

「阿澤，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穆承澤一向話不多，雲只覺得他有些奇怪。

穆承澤笑了笑，反道：「表哥不想聽我說話？」

「怎么會。」雲想了一下道：「除了與承浩斗嘴，你平時就是話太少了。」

「是嗎？」穆承澤轉了一下傘，看著傘上的雨水被甩成一個圓落到了地上，淡淡地道，「我並不喜歡與他說話。」

雲有些意外，他一直以為阿澤是喜歡承浩的。那阿澤喜歡的會是誰？

他出了一會兒神，抬頭一看腳下的路，原來不知不覺竟快走到大理寺了。大理寺是斷案之處，等閑也沒有多少人會來此閑逛。

雲調侃道：「怎么來這里？邱大人這會兒應是不在的。」

穆承澤的確是刻意引他來的，道：「是我想來……記得以前表哥背我來過這里。」

雲道：「是啊。那陣你還很小。」

穆承澤道：「現在大了……表哥，我可以背一背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