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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之春 Gato 1242 字 2021-03-20

橋上。涅瓦河自我身下流過,夜晚的潺潺聲像是某種帶著面紗的女子們的絮語。我忽然停下腳步,全因為啊,那是什么!一個人影佇立在橋頭,縱身一躍!我發出一聲難以形容的尖叫,撲了過去,卻絆倒在一塊石頭上。

一股暖流從我的額前漫溢出來,我卻沒覺得疼,只是掙扎著抬頭看向橋柱子上面:沒人!我一下站立起來,扶著欄桿向橋下看,卻也只看到一片波瀾不驚。

我眨了下眼睛,驚慌里生出額外的惱怒。鮮血很快地流了下來,教人眼睛刺痛,我便拿出手絹按在額頭上,心想傷口不可能太深。我忽得抬起頭來,透過深沉卻很透明的夜色,大教堂那輝煌的圓頂在月光的輝映下如同一塊黯淡的寶石,一顆形將融化的糖果。這是多么光輝的景象!我不禁想起我初來彼得堡時是怎樣痴迷於那輝煌的風景,而僅僅是經過了短短的幾年,我竟卻開始對這奇景表現出淺薄的缺乏尊重與習以為常。一種特別的慚愧激盪著我的心靈,我放開欄桿,退後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余光卻掃到了馬路對面的樹叢中的兩個人影。

我為什么不大聲地叫喚出來呢!為什么方才感受到悔罪的平靜的我立刻穿過了馬路,不聲不響地像個小賊般走進了樹叢?我拼命思考著我保持緘默的緣由,一邊又隱藏著自己的行蹤靠近他們。這仿佛是一種對於危險的直覺,或者,更多的,是驚嚇過度帶來的痴呆症。

噢!果真是佩圖霍夫和捷列金夫公爵。佩圖霍夫背對著我,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拖出一個長長的影子。他和公爵正交談著,語氣不平靜也不激烈。我正想叫他的名字,但舌頭卻一下僵住了隨著我的靠近,我分明能看到他低垂的手里握著把銀色的小手槍,微微發著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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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明晃晃的,照得我心頭發暈。我口干舌燥,分明看到公爵的眼睛正盯著弗拉基米爾安德烈羅維奇猛瞧。他毫不畏懼,甚至是滿不在乎地露出了一個鄙夷的笑容。

「來啊!你這虛弱的猴子!」他挑釁地喊道,「你這沒用的變態,何不快點對一個殘廢下手?!這殘廢享有與他無論是能力上還是道德上都不匹配的權位,你不是這樣構想的嗎?扳機一叩,猴子就變身英雄!這不是很有意思嗎?這不無恥嗎?」

「弗拉基米爾安德烈羅維奇!」我終於厲聲喝道,「您在做什么蠢事啊?」

我看到佩圖霍夫挺直的脊背微微顫抖,但是沒轉過來。過了一會,他朗聲說道:「做我必須得做的事。我親愛的朋友,請您別再走近了!」他很堅決、又像是鬧脾氣似的說,語氣里充滿了一種立足於虛弱幻想上的激情。

我被他嚇傻了,只能再次威脅道:「我要叫巡警來了!請您想想……」我迅速地動起了腦筋,「想想瓦紐沙!他不是請求您別再折磨他了嗎?」

就在我請求著佩圖霍夫不要犯傻的時候,那個公爵爆發出了一陣惹人厭惡的大笑。

「瓦紐沙!」他喊道,眼珠狂亂地轉動著,「你們也配喊叫他的名字!我給他的教育呀,不知道都浪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就這樣和你們這些下等東西廝混,不知長進,給他父親蒙羞……」他越說越激動,連嘴角都溢出涎沫來,手握成拳瘋狂地捶著輪椅。他那眼神如果他可以,他一定會一下撲到弗拉基米爾身上咬掉他的鼻子的。

「我們在戰場上犧牲掉性命,就是好讓你們這樣的廢物苟延殘喘……」他忽然換了一種語氣,用一種絕對的惡意和不屑眼神乜斜過來。我甚至沒有見過農夫這樣看待老鼠!這種我被迫蒙受的蔑視的羞辱讓我氣得渾身發抖,恨不得他當場被打死才好。但我又在意著弗拉基米爾安德烈羅維奇的命運,只能一個勁地請求他別開槍。

「你是怎樣一個懦弱的廢物!」這個惹人厭的老頭繼續嚷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