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害怕她過來看自己。
小小的心里像踹了一個兔子。
女人的吵鬧聲越來越清晰,她應該是上樓了。他把筆攥緊。
門開的一剎那,他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水味,還混合著酒氣,可他還是小跑到門口。
他跑的過程中摔了一跤,女人就站在那里看著。
膝蓋磕青了,他很疼很疼,想哭,但又憋了回去,因為不會有人管他。哭,只會招來女人的煩躁和怒罵。
他站起來,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女人面前。在離她有自己兩步遠的地方站定了,用濕漉漉的大眼睛抬頭看著她。
她又美又高,兩個眼睛凶凶的。他有點怕她,可又莫名想接近她,想讓她抱抱自己。
他看起來有點緊張,不知道該怎么做,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他下意識地又看了一眼他的「小伙伴」時鍾,時鍾又指向12點,是過了一天還是半天,他也不知道。
女人看了他一會兒,問:「想出去?」
他下意識地點點頭。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出去,但他好像知道,自己是不該見人的,他又搖了搖頭。
「沒出息。」女人哼了一聲。又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不過你還挺好看的,出去也不丟我的人。走吧。」
女人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了。他想了想,才小跑著跟了上去。他已經好久都沒出過這間屋子了。
女人和男男女女打麻將,他還不及麻將桌高,在旁邊看著。既有點新奇,又有些害怕。
「喲,麗珍,哪里來的這么好看的小孩。快過來,讓姐姐抱抱。」
另一個打扮艷麗的女人邊搓麻將邊說,她的年紀該不小了,但不知道為什么她不說「阿姨」而說「姐姐」。
陳麗珍一手搓麻將,一手抽煙,她吐出個煙圈:「去吧。」
他走了過去,被那位「姐姐」揉搓了一頓。他聽見陳麗珍說:「別人的孩子,送我這待幾天。」
「麗珍不是最不喜歡小孩嗎?」一個有些猥瑣的男人問。
「那得分誰的孩子。這是我最好姐妹的小孩,我能不帶?」
「是男孩呀!麗珍,明明是位王子,怎么給打扮成公主了?」那位「姐姐」很驚訝的說。
小小的陳白聽不懂她在說什么,他在這位「姐姐」的旁邊看陳麗珍。
「三條。我怎么知道,愛是什么是什么,管他呢。」陳麗珍無所謂的說。
「他叫什么?」另一個年長點的女性問道。
陳麗珍咬著煙想了想,說:「叫小白吧。」
陳白的名字,就是在這天,陳麗珍帶他打麻將的時候,隨口起的。
馨姨接走他的時候也沒給改。
「馨姨,我可以叫你媽媽嗎?」
「陳白,沒有人的母親可以被替代和遺忘。」
以前陳白聽不懂,後來他懂了。即使陳麗珍把他關在屋子里很長時間,即使陳麗珍把他當女孩養,即使陳麗珍總是搓麻將,帶男男女女回來。但他還是想讓她,用那雙搓麻將塗口紅的手,抱抱他,哪怕只是一下。
沒有人能替代母親這個角色,他也永遠遺忘不了陳麗珍。
「陳白,你馨姨最喜歡清清白白的人了。」這是馨姨接走他時,陳麗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作為母親的陳麗珍從來沒教過陳白什么。她大概只教給過陳白這么一句話。陳白記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