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階之上,夏傲神色越發猙獰。
他到天嵐大陸也有不少時間,還是第一次受挫至此。
勝敗兵家常事,他偶有失利也只覺得正常。
可偏偏在這么一處小地方,明明上面的人遠比他們少,要兵無兵,武器也比他差著一截,可卻硬生生地,把他阻在這里動彈不得。
他想要走的每一步似乎都被對方算在手中,攻了這么久,竟連第一道防線都未曾攻破。
甚至直到現在,他都沒能和那些人正面交手一次。
而此又發生了更令軍心絕望的事情。
只見,第一道防線前方,一張巨大的布幔緩緩升起,竟再次將山階整個遮擋了起來。
他們可不會忘記,先前那一波的火葯罐子反彈,讓他們吃了多大的虧。
先前那塊布幔其實被火攻輕輕松松破了,但此時此刻,卻沒人想得起來這件事情。
他們只看到了好不容易破開的一道防線,居然就這么又恢復如初。
他們死了這么多人,難道全都白死了?
這種心理上的打擊,才是真正令他們抓狂的!
「來人,把那破東西給本神主燒了!」就連夏傲看到那東西心底都生出一股無名火氣。
他雖年輕,可卻被夏平寧教導的很好,關於帝王該有的那一套東西,尤其是喜怒不形於色,天威不可測這些,學得尤其好。
打到現在,他雖然受挫不少,但卻沒有一絲焦急氣餒。
直到……見到這面布幔升起。
這哪里是什么布幔,根本就是扇在他臉上的巴掌。
鳳無憂,這是在瞧不起他,鄙視他嗎?
聽了他的呼喚,下面的人連忙組織起來,拿著火箭一類的東西,再次向布幔射去。
其他風雨樓的人此時也漸漸緩過勁來。
他們真是魔怔了,居然會被一面布幔給影響了心神。
這東西有什么可怕的,不過是遮擋了一下他們的視線而已。一些破被褥,說燒就燒了,吹灰之力都不用。
鳳無憂也是黔驢技窮了吧,才會把這東西再一次拿出來。
火箭嗖嗖地射了出去,如先前一樣,都扎在了布幔上。
可……並沒有如風雨樓的人所想的那般燃起來。
仔細盯著前方的布幔看了半天,才有人張著嘴叫道:「少神主,那上面有濕泥!」
眾人看過去,果見那上面可不是黑糊糊一層,正是把泥土用水和的稀稀的拌了,再糊到被褥上去。
有了一層濕泥的保護,火箭射上去,燒到泥自然而然就熄了,根本燒不到下面的地方。
一眾風雨樓的人此時才是滿頭官司,只恨得破口大罵。
世間怎么會有這么狡猾的女人,連這種破爛招數都能想得到。
相反,長階頂上的人卻是快笑瘋了。
千心捂著肚子笑得站不起來,下面罵的越厲害,她笑得就越厲害。
她真是服了鳳無憂,這招數怎么想出來的呀。
估計下面那群人,能氣得頭頂冒煙。
鳳無憂也微微笑著,不過眼中卻並沒有幾分輕松之色。
費盡了這么多苦心,損失了這么多的機關裝備,甚至連毒箭都不剩下多少,卻也只堅持了半日多。
算上今日,蕭驚瀾和賀蘭玖已經離開了三日。
他們到達那個死間指定的地方了沒有?又發現受騙這件事情沒有?
他們什么時候才能趕回來?
她不為人察覺地輕吸了一口氣。
現在她看起來占了上風,但不過是表面假相。
一旦夏傲回過味來重整旗鼓,放棄一鼓作氣攻上神殿的想法,而是一步一步穩扎穩打,他們很快就會陷入被動。
到那時,她所能做的,也只不過是見招拆招,能多撐一時,是一時。
此時天色漸暗,眼看著就快要天黑了。
折騰了這么大半日,神殿一方人馬還好,他們並沒有過多出動,出動最多的也不過是燕霖季安以及他們帶著的那二百余弓箭手。
至於傷亡,更是零。
但階下的那些人就不同了。
這半日他們沖鋒了足足四次,每次都以身體和心理的雙重挫敗結束。
他們現在每個人的斗志都不高,再加上天色漸暗,士氣就更加低迷。
這種時候他們若是還敢沖鋒,鳳無憂就敢放出人馬去明刀明槍的殺上一場。
說不定,這一場之後,連勝負都能揭曉。
但夏傲顯然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在這種情況下,他居然忍住了心頭的沖動。
明知蕭驚瀾和賀半玖隨時可能回來,時間極為金貴,他卻硬是綳住,下令眾人吃飯休息,來日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