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驚瀾一口喝下,熱流入肚,面色也好看了一些。
剛把碗遞回去,就聽有人喊他:「王爺!」
聶錚披著一身風雪,快步從遠處趕來。
他手中拿著一些枯黃的草葉,遞到蕭驚瀾跟前,道:「王爺請看!」
蕭驚瀾垂眸看著他遞來的東西,然後抬頭,靜靜地等他往下說。
「屬下在崖下對比過了,崖下沒有這種草。」聶錚道,因為興奮,臉上染上了一層潮紅。
蕭驚瀾先是皺眉,既而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本王在崖壁間找到程丹青,他身上有大氅,所以半空飄開的那件大氅,不是程丹青的!」蕭驚瀾快速地在雪地里來回走著,口中也不斷整理著線索。
「這草葉崖下沒有,卻出現在崖下,而且,數量不少。」
「程丹青身上也有這種草葉。」
他身子猛地定住,目光掃過燕霖聶錚千心千月,道:「無憂沒有墜崖,程丹青不知把她放在了什么地方,卻用大氅裹著草葉背在身上,讓人以為他背著的是無憂……」
千心千月幾人也想明白了,千心當即道:「對,沒錯,就是如此!程公子向來敬佩王妃,他……他就算做了錯事,也一定會護著王妃性命的!」
這個猜測一瞬間讓所有人的心情都明媚起來。
蕭驚瀾大步往上崖的路走去,問道:「程丹青呢?醒了沒有!」
程丹青受傷極重,他雖救了他上來,卻不代表原諒了他,丟給程老夫人之後就沒有再理會過,反正,他們自會給程丹青安排大夫治療。
可若是,他方才的猜測是真的,那也算……他沒有白救程丹青。
剛走了幾步,就有人過來下跪稟報道:「王爺,程公子醒了!」
喜出望外。
蕭驚瀾快步往程丹青安置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報信的燕衛細細跟他說道:「程公子一醒來就讓人去峰頂下方不遠的一個石窩子,說王妃就在那里,我們已經派人去了。王爺是先去看程公子,還是先去石窩子那邊?」
還用問?自然是先去找鳳無憂!
如今離他們遇襲已經過了足足三日,鳳無憂若是還在那里……
想到這幾日寒冷的天氣,蕭驚瀾心都擰起來了,速度也猛然加快。
無憂,你千萬要沒事!
……
鳳無憂頭沉得要命,眼皮子上也像是壓了千斤重的東西,她死命掙扎了好久,才終於張開一條細縫。
「醒了,秦王妃醒了!」
「太好了,快去叫王太子!」
「王太子,你快來呀!」
好……吵!
鳳無憂本就頭痛,被這聲音一吵,更是疼得快要炸開了。
「行了行了,你們都少咋呼兩句,沒看到有病人嗎?」一道聲音,異常熟悉。
「王太子偏心,見到秦王妃,就拿我們都不當女孩子了。」
「就是,可見平日里對我們好都是假的!」
燕語鶯聲地嬌嗔著,卻果真一個個地放小了聲音,不再吵到鳳無憂。
「鳳無憂,可還認得本太子!」那道聲音跋扈地說著。
鳳無憂又努力把眼睛睜大了一點,直到眼前俊美到可稱為艷麗的容顏映入眼簾,才有些意外地道:「賀蘭玖?」
賀蘭玖得意笑道:「還行,沒燒傻!」
他為了去威遠見鳳無憂,冒著大雪緊趕慢趕,可怎么也沒想到會在半路撿到差點被凍成冰人的她。
那時鳳無憂的身子幾乎已經全被雪埋住,只露了一點點衣服在外面。
幸好她那日大婚,身上衣服紅色多,在雪地里很顯眼,被趕車的人見著了,又回報給他。
賀蘭玖本來最不喜歡管這種閑事,可是不知為何掀簾看了一眼就心跳的厲害,於是親自去把人刨了出來,結果……
他臉上笑著,心頭卻沒來由地慶幸。
幸好,他沒有真的不管不顧,就那么離開。
看到賀蘭玖,鳳無憂心頭頓時松快下來。
有這個天下有數的名醫在這里,至少,自己的命是保住了,甚至有可能,連後遺症都不會有。
她記得自己最後是倒在雪地里,要知道,凍傷可是很麻煩的。
「嘖,鳳無憂,你怎么這么狼狽?跟喪家之犬似的!」賀蘭玖不客氣地說道。
鳳無憂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再閉上。
懶得理他。
若不是看在賀蘭玖眼下有淡淡青黑,明顯是為了救她定然沒少費心的份上,她絕不容忍他這么胡說八道。
「喂,和你說話呢!」賀蘭玖卻不識趣,見她不說話,干脆伸手推了她一下。
鳳無憂張開眼睛,盯著他,忽地自嘲一笑,道:「我現在,還真就是條喪家之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