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醒來的時候,已經離開樊陽近百里。
她鬧過,也命令護衛回去,可是不管她說什么,護衛都根本不理會,只是鐵了心地往邊境走,被她逼得沒有辦法,才說是大公子的意思。
護衛還跪在地上求她,說大公子說了,左家的血脈,就全都系在他們的身上。
她當時便知情勢定然極度危急,否則左昭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她終究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前思後想之後終於決定,先聽左昭的安排。
畢竟,她不是一個人,還有兩個孩子。
她到了邊境,渡了河,又見到了鳳無憂。
可是,她心里始終存在著一份念想,那就是左昭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其實,公公和他都根本沒事。
哪怕是聽到了左暉的死訊,她依然在心中抱著一份僥幸。
但……方才在鳳無憂帳外聽到的消息,終是把她最後一絲希望也打碎了。
左夫人躺在塌上,心如死灰,只是淚水一個勁地流著。
鳳無憂有心勸她兩句,可卻根本不知該如何開口。
世間最大的謊言就是感同身受,一個人,永遠無法體會另一個人的悲哀和絕望。
左夫人一邊哭,一邊把她經歷的這些事情,還有左昭對她的承諾,都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
她並不是想說給鳳無憂聽,只純粹是一種不由自主地發泄,似乎左昭聽到了她的埋怨,就會活過來一樣。
鳳無憂一語不發,只是在帳中默默地陪著。
這種時候,說什么都是多余的。
可是,她也不敢離開。
左夫人現在情緒非常不穩,她怕左夫人有什么萬一。
左夫人足足哭了一個多時辰,才體力不支地昏睡過去,而此時,鳳無憂才舒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從帳篷中出來。
蕭驚瀾一直等在外面,見她出來立刻迎上去。
「怎么樣?」他看著鳳無憂,這句話似乎是在問左夫人,但其實更多的,是想知道鳳無憂怎么樣。
不過,鳳無憂明顯沒有精力去深思。
她看了看蕭驚瀾,忽然身子一傾,偎到了他的懷里。
蕭驚瀾一怔。
鳳無憂可是很久沒有這樣主動親近他了。
他揚起手,想要抱鳳無憂,可是停在半空。
他怕驚擾了鳳無憂,讓她又離開。
「蕭驚瀾,彼此喜歡的人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太不容易了。」
她是真的有感而發,左夫人傷心成這樣,和左昭的感情一定很好。
以他們在東林的地位,一定都相信他們一定會白頭到老。
可誰能料得到,會出這么一場天大的禍事呢?
與她這么一比,能在一起卻不知珍惜,簡直是天大的罪惡。
她偎在蕭驚瀾的懷里,把左夫人方才跟她講的話都給蕭驚瀾說了。
蕭驚瀾也沉默了片刻,然後就伸手抱住了鳳無憂。
「我們不會。」
這是在回答鳳無憂的話,更是……承諾。
因為左夫人的事情,又耽擱了一日。
到了第二日,大軍終於啟程,往芳洲腹地進發。
紫血芝已經讓燕霖和千心先一步帶了回去,但這兩人擔心鳳無憂的安危,把東西給了燕伯之後,就立刻聯絡程丹青和紀卿准備東西往滄浪江趕,因此,也不知那葯到底起作用了沒有。
還有上官修若,他們也是交到了燕伯的手里,還跟燕伯說了,鳳無憂的命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救治。
可,也因為他們出來的急,不知道上官修若現在是什么狀況,有沒有醒來。
除此之外,芳洲還有一大堆其他的事情,都在等著鳳無憂。
左夫人的身體其實最好在原地休養,但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委屈她一起上路,但安置她的馬車,鳳無憂卻是下令,一切都要按最舒適的來。
芳洲本身並不大,但從邊境走到白芷洲,也要好幾天,路上,還要棄車換船。
只走了一天,千心就急急來報告:「王妃,左夫人不肯吃東西。」
其實,也不是不吃,而是,她不管吃什么都吐。
鳳無憂幫左夫人看過,她除了氣闕和略微體弱之外,並沒有別的病症,胃上也絕對沒有問題。
她吃不下,至少有九成原因都是因為她心里先不願意吃,所以才吃什么吐什么。
所以,說她不肯吃,也沒錯。
鳳無憂心里一直都記掛著左夫人,特意把千心留在她身邊照顧,此時聽說這種情況,立刻吩咐千心准備好她常用的針葯等物,往左夫人的馬車趕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