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列英不明所以,但還是從慕容毅的話語中聽出一絲不同尋常。
京南大營,是京郊人數最多的一支大軍。
這個時候把京南大營調來,難道……要出什么事?
列英不敢怠慢,飛快地下去吩咐。
看著送信的人離開,列英想了想,又叫來自己的副將,密密吩咐了一番。
變故突起,風雨欲來。
他不知會發生什么事情,但提前准備一些,總是好的。
宗廟里,長孫雲初被放在一個供桌臨時改建成的板床上,用一張帷幕匆匆遮擋。
「爹……爹……」
她神智不清,只是口中不住地喃喃叫著。
宗廟的條件有限,但熱水和葯材還是盡可能地送過來。
鳳無憂查看著長孫雲初的狀況,眉心皺的緊緊的。
羊水已破,宮口已開。
宮縮也在有規律地不斷進行著。
正如鳳無憂一開始所預料的那樣,長孫雲初懷孕後將養的極好,身子骨也強健,極容易順產。
可是現在,她卻一點生產的欲望都沒有。
她整個身子都是軟的,無力的,根本沒有配合宮縮使力的意圖。
「咳……咳……」長孫雲初忽然劇烈地咳嗽,咳過之後便是不住地叫著長孫國公,又不斷地問著「為什么?為什么?」
淚水隨著她的話大顆大顆地往下滴,令人心碎。
「千心,參片!」
鳳無憂掀開簾子大叫,卻一眼看到謝思。
「你怎么在這里?」鳳無憂皺眉。
「我是西秦女官,怎么就不能在這了?」謝思就等著鳳無憂問呢,立刻回答。
鳳無憂此時根本沒心思去理會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人物。
「千月,盯著她。」鳳無憂一指:「她敢靠近帷幕三十步之內,殺無赦!」
「是!」千月立刻領命。
給鳳無憂打下手,她不如千心,但這事,她拿手。
謝思臉色慘白,怒道:「你敢!」
「退後!」千月道。
謝思硬撐著:「我就不退,我就不信你敢殺我。」
千月冷哼一聲,一劍劈下去。
「啊!」謝思尖叫一聲,抽身狂退,就算這樣,還是被千月削掉了一片頭發。
千月看著她全是鄙夷。
她家娘娘什么樣的人沒見過?什么身份的人沒打過交道?
區區一個世家女就敢和娘娘叫板,也不看看自己那副小身板有幾斤幾兩。
沒見那些其他和娘娘叫板的世家,連墳頭草都長了三尺了嗎?
「再退!」謝思後退,千月卻沒饒她,持劍繼續進逼。
謝思這次明白了,這個女人真的敢殺她,不由哭叫著連連後退。
千月逼得甚急,謝思一退再退,最後倒腿不及,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
此時千月也正好停下。
她用長劍在地上一劃,在青石板上劃出深深一道印痕。
「三十步,越過此線一步,殺無赦!」
這個位置,離長孫雲初生產的帷幕,正好三十步。
說完,千月看也不看謝思,轉頭便走。
這種女人,根本不值得她費心思。
她還是要守好雲初姑娘生產的地方,不能讓娘娘有後顧之憂。
謝思坐在地上,臉上又是淚又是灰,滿面狼狽。
她怨恨地盯著鳳無憂,可除了在心里詛咒,竟也完全沒有任何辦法。
鳳無憂已經把參片給長孫雲初壓在舌下,出來接熱水的時候,正好看到謝思的眼神。
「你現在心里最好在祈禱雲初沒事。」鳳無憂被目光中的怨毒觸怒,冷冷說道:「若是雲初有一絲半點意外,我要你謝府滿門賠命!」
謝思正在心里詛咒長孫雲初一屍兩命,聞言嚇得臉都白了。
「關我什么事?關我什么事?」她大聲哭叫著。
但鳳無憂根本不理會她,接過熱水之後轉身又進去了。
長孫雲初的狀態仍是很不好。
她的身體已經准備好生產,但她的意識卻不配合。
再這么下去,孩子在肚子里久了,只怕會窒息。
但鳳無憂又不敢給她剖腹。
剖腹產是一項很復雜的手術,遠不如大多數人想象的那么簡單。
別的不說,里里外外,光是要割開縫合的部分,就有十層。
在現在這種醫療條件下,稍有不慎就會致死。
映蝶那一次,是迫不得已。
但此時長孫雲初的身體狀態這么好,胎位又正,鳳無憂不願意冒險。
「雲初,我是鳳無憂。」鳳無憂早已撕了自己的人皮面具,在長孫雲初耳邊不住低語。
「你聽我說,你爹爹,長孫國公沒有死,我把他救出來了。」
一直什么也聽不進去的長孫雲初身子一顫,忽然死死地握住了鳳無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