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霖極力把消息控制住,但大夫總是要找的。
「怎么樣?」他急聲地問著。
大夫慘白著臉搖頭:「燕大人,吐血了……這是吐血了啊!」
這個疫病,一旦嗆咳出血,那就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頂多,也就再兩三天而已。
而目前,根本無葯可治。
他慘白著臉,根本不敢說出結果。
燕霖眼睛充血,死死抓著他:「你胡說!你快去給皇上看,再去給皇上看!皇上一定沒事的!」
大夫被燕霖搖得脖子都快斷了,卻只是不敢吭聲。
等到燕霖頹喪的停下,大夫才大著膽子說道:「燕大人,有些事情,該准備的,也要准備了。」
皇帝大行,那不是小事。
這事,他不敢點透,也不敢不說。
大夫心里也有酸,倒不完全是為了自己。
蕭驚瀾,那是一代明主啊。
他入主燕雲才多久?可燕雲已然變了個模樣。就算一直有戰亂,可是百姓卻心定人齊,生活也要好了許多。
蕭驚瀾這樣的君主,若是能救,他也想救啊。
燕霖整個人都綳著,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卻忽聽一道聲音問道:「准備什么?葬禮嗎?」
「誰?」
哪個混蛋,竟敢說皇帝的葬禮?
燕霖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無處發瀉,立時狠狠地轉過身,想要把那個胡說八道的人撕成八瓣。
然而,在看到那個人之後,他的眼睛卻一下瞪大。
「娘……」
他極力張嘴,卻竟然發不出聲,只發出了這干干的一個字。
「我沒你這么大的兒子。」鳳無憂白他一眼,一邊大步往前走,一邊將一個方子丟給那個大夫:「拿去,煎了,立刻!」
這干脆利索的勁兒,除了鳳無憂,還能有誰?
「娘娘!」燕霖這一次終於反應過來,直接嚎出了聲。
此時此刻,叫他跪在地上叫鳳無憂菩薩都行。
娘娘簡直就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啊,竟然在這種時候出現。
若不是鳳無憂的一舉一動都太真實,他還以為自己是幻視。
「娘娘,皇上他……」
「我知道了。」鳳無憂說道:「盯著那葯,快點送來,我去看看他。」
鳳無憂一邊說,一邊大步進了門。
「是,是!」燕霖連連點頭,整個人都好像活了過來。
一轉眼看到那大夫還站在門外,立時抬腿照著屁股就是一腳:「你傻了,熬葯去!」
大夫給踢得一跳,卻還是問道:「燕統領,那是……」
「那是皇後娘娘……」燕霖不自覺地挺起了胸脯:「有她在,皇上定然沒事!」
自信!
毫無理由的自信!
這是多少事情,多少經歷,才能堆出來的,對於一個人極端的信任。
大夫看得呆了,幾時見燕統領對誰這么崇拜過啊?
燕霖眼睛一瞪:「你怎么還不去!」
大夫終於想起來自己應該干正事,連忙展開方子。
「蕪菁……」映入眼簾的第一味葯,就讓他先是一怔,然後狠狠一震。
是啊……是啊!
怎么就沒想起來這么一味葯?這么簡單常見的葯,怎么就沒想起來呢?
他一瞬間激動起來,對鳳無憂能治好蕭驚瀾的信心也沒來由的升起,立時叫著小僮:「快抓葯去,老夫要親自來熬!」
鳳無憂進了蕭驚洋瀾的卧房,一眼看到床上的蕭驚瀾。
瘦了。
一個多月不見,竟瘦成這樣。
鳳無憂走上前,看著他許久,才輕輕在他臉上撫了撫。
蕭驚瀾已然昏迷,但本能意識卻還有,察覺到有人要碰自己,立刻下意識皺眉,身子也往一旁側開。
鳳無憂這一摸,居然沒摸到。
她忍不住一笑。
這男人,上一次躲她的手,是什么時候?
伸手在他額頭上戳了戳:「等你好了我們再算帳!」
病成這樣,也不告訴她,還在信里膩膩歪歪寫那些東西,以為她看不出來嗎?
太小瞧她了!
不過,這男人,真的是做丈夫的最佳人選,一旦把她放在了心上,就一丁點不好的事情也不願她知道。
在蕭驚瀾床邊坐下,鳳無憂其實是松了一口氣。
她來得不算晚,蕭驚瀾還活著。
只要活著,便有希望。
蕭驚瀾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鳳無憂的存在,睡的很不安穩,總想醒來。
他似乎在和睡夢中的那個自己掙扎,片刻額上就出了汗。
鳳無憂見狀,連忙拿起一側一直備著的布巾,走上前給他擦拭。
擦拭的時候,一只手輕輕按在蕭驚瀾胸口的被子上,剛一按下去,就察覺蕭驚瀾身子猛地彈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