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忙亂過後,這支隊伍終於出發了。
四五百人按照昨夜住的房間被編成二十個小隊,每個小隊由十多名看守看押,按照如哲的說法,每隊看守之中,都至少會有一名神衛。
別看人數少,但對於這些普通的普人來說,只要有一個神衛,就休想有人能逃掉。
如哲本想著能和鳳無憂在一起,多少有個照應,但他失望了。
守衛個個都有馬騎,而他們這些所謂的神衛候選人,卻是要步行的。
饒是蠻人天生就很擅長行走山路,可在馬匹的押送之下,也必須很專心才能不被落下。
但凡有人走慢了一點,邊上守衛的鞭子就會立刻落下。
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什么機會和鳳無憂說話。
而一旦開始休息,鳳無憂就會立刻被叫去風羽的身邊。
不是打扇陪侍,就是端茶倒水,甚至到了夜里,也要睡在風羽的帳子里。
風羽的軍帳一般設立在隊伍中部的地方,正好離如哲所在的這個部分不遠,如哲抬抬眼就能看到風羽的帳篷。
只要想到鳳無憂就在那個帳篷里面,而他卻什么也不能做,他便整夜整夜地難以安睡。
以至於,兩三天下來,他的眼睛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一片青黑。
相反,鳳無憂倒是精神很好,看到如哲的眼睛時,還嚇了一大跳,連聲問他怎么了。
如哲看著鳳無憂,只覺得滿嘴都是苦澀。
他聽說天嵐的女人比蠻荒保守多了,若是一身委給不同的男人,甚至會因此而死,這叫作死節。
他還聽說,有些受了欺負的天嵐女子,表面看起來沒什么,卻會把仇恨都藏在心里,默默地尋找時機,直到有一天報仇雪恨!
是了,鳳無憂一定就是這樣!
她一定是心里難受,只是不說出來,好在暗中尋找報仇的時機。
鳳無憂表現得越沒事,他心里就越難受。
他知道,這種把仇恨藏在心里的人,往往報仇的那一點,也就是自己身死的時候。
可是他真的不願意讓鳳無憂走上這條路。
「鳳女皇……」他壓低著嗓子叫她,嚇了鳳無憂一跳。
她一把捂住如哲的嘴:「你瘋了!」
從河里上來之後,她就把身份告訴如哲了,也是相信哲不會蠢到在外人面前叫破。
可現在如哲居然叫出了口。
如哲感受著鳳無憂捂在自己唇上的掌心,定定地看著她。
鳳無憂松開手,低聲道:「叫山彤!」
可是如哲沒叫,他覺得這個名字根本配不上鳳無憂。
他盯著鳳無憂,低聲道:「不管你要做什么事,都可以算上我一份,可是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尋短見?」
短見?
鳳無憂一臉古怪地盯著如哲。
她這兩天吃得好睡得好,有毛病才要去尋短見。
這傻大個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鳳無憂其實已經隱約確認了一些事情,只是還需要一點契機逼出真相。
但這事兒卻又不能和如哲說。
她盯著如哲,想著要怎么解釋一下。
但想了半天,好像都沒有什么好的解釋方法。
她干脆順著他的話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尋短見。」
如哲聽到這話,面色一下就變了。
鳳無憂答應地太痛快了,若是她猶豫一下,思考片刻,說不定是真的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可她現在回答的這么快,分明就只是想讓他安心。
看來,鳳無憂已經下定決心了。
他張口正要說什么,忽然守衛又一次過來,叫鳳無憂去風羽那里。
鳳無憂應了一聲,又回頭安慰了他一句:「你別瞎想,我真沒事!」
然後,快速地跑向風羽。
如哲看著鳳無憂的背影,緊緊地握著拳頭。
鳳無憂是什么樣的人他很了解,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如果不是心中已經下了決心,會那么殷勤地去風羽那里嗎?
他死死地盯著那邊,忽然風羽也抬了一下頭,目光直射向這里。
一瞬間,如哲的心頭狠狠一顫,一下掉開了目光,竟不敢對視。
他心頭不住震動,這便是神衛首領的實力么?
只是一個目光,都如此有壓迫力。
以至於,他竟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鳳無憂,是想要殺了此人報仇么?
若是她真的讓他一起,他可有勇氣?
心頭的情緒不斷沖撞,如哲只覺得有如一團棉絮塞在心頭,憋悶的要命,卻無處發泄。
他忽然單膝下跪,一拳狠狠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