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莫名地倦意。
也不是因為太累而得到的讓身體沉重的疲倦。
就好像緊綳的全身在這一刻都不自禁放松下來,又像是被滿滿一盆巧克力糖漿傾倒下來,又暖又甜地把他泡在里面……不行,那就太膩了!
太膩了……唔……
膩……
「…………呼嚕嚕……」
剛開口唱了兩句並且依舊沒在調上的某人:「咦?安眠曲的效果這么好?」
在他的意識還沒徹底陷入夢中的黑暗時,尚且能夠模模糊糊地,感受到有人小心地從他咧開的嘴里抽出手指,再用沒有受傷的另一只手,摸摸他暈乎乎的頭。
隨後傳來的,也是他今晚所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睡吧。」
「既然有效,我會努力練習的。下次睡不著的時候,再唱給你聽。」
好吧,就算是為了每天能安穩地睡覺,他也不跟這家伙計較了。
……
不喜歡這家伙,因為很弱……
行,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一點點,但還是不喜歡。
因為他不僅是弱,除了會唱能讓他睡得著覺的歌,會用從人類那兒換來的食物還原材料加工成勉強合他口味的甜食,可以用軟得過分的肚子和大腿當做他的睡墊……這些事情以外,就沒有別的用處了。
而且,占據其一的睡墊功能,竟然在他完全沒有允許的情況下讓給了別的家伙!
今天也是背著廢柴master咬碎那些爛花的忙碌的一天。
他的身上被濺滿了花汁,明明也有點甜味兒、卻仍舊能夠嗅出深藏的腥臭味道的汁液大多是淡紅色,澆灌進紫色的外袍里還有些看不出來。
可還有不少濺到了臉上,頭發上,尾巴上,遠遠看去,就像是和眼睛與魔槍上的紋路一個顏色的血。
過去沾滿全身的只會是敵人的血液,而不是這些黏黏糊糊又冰涼沒有溫度的臭液,他感到被這些汁液淋到的地方全都不自在了起來,渾身發癢,幾乎沒辦法再容忍它們還黏著不放。
因此,在回去的半路上他就受不了了,即使從四肢到神都累得要死,也態度堅決地不讓ruler抱他回去。
ruler也是一個讓他看不順眼的混蛋。
明明也在用劍斬斷無數纏繞成結要將他們吞沒的爛花,那身漆黑的衣服卻一點兒顏色都沒粘上。他非常不耐煩地讓ruler先滾回去,自己踩在終於恢復了平靜的花田里,一步一步搖搖晃晃地往深處走去。
前邊兒有一個被強行用寶具轟出來的坑雖然受威力限制,並不算大,但只用了幾天就積起了雨水,成為了小小的湖泊。
原本湖水清澈得可以倒映出晴空中雲的紋路,而在毫無忌憚跳下的「砰」的落水聲之後,水花高高濺起,待向四方擴散的圓形漣漪平息過後,水中也浮現出了淡淡的紅,如同映射在玻璃里而虛化的血色霧氣。
咕嚕咕嚕咕嚕咕嚕
接下來再冒出的就是一層一層升到水面來的氣泡。
他把自己沉到湖的最底下,瞪大眼睛直盯著尾巴上那幾根直立的尖刺重新恢復之前那透出凌厲和陰冷的黑色,這時才猛地跺腳,借著這股力道破開水的屏障,帶著一身濕噠噠,重新回到了土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