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睜大著眼睛望著他,似乎對他的話還不甚清楚。
他牽著少年的手讓他坐下來,指著房屋前那雨水池相連的銅漏說:「你看著它,等那銅漏放滿五次,我便回來了。」
少年依舊望著他。
他握住少年的手:「五次知道嗎?就是你的五根手指,數完五個就是了。」
少年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明白了嗎?等我回來。」
說完,他摸摸少年的頭發,才離開了。
那天的差事尤其多,等他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少年搬著一條小板凳坐在那水池旁,目不轉睛地盯著銅漏,手指已經掰了四根了。看到少年虔誠的模樣,他覺得好笑,心里也是一片柔軟。
看到他回來,少年表情呆呆的,然後舉起自己的四根手指,意思是還沒到五根。
他不由失笑,走過去輕敲了下少年的額頭,然後領著他回房。
這樣的時光維持了好一段時間,少年如同孩童般的清澈目光,還有無條件的信任帶給他很不一樣的感覺,乃至後來,隨著魂魄的逐漸積聚,少年的意識也慢慢清明,會說話了,會喊他名字了,不再那么好糊弄了,開始有自己的小心思,會使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手段了。他只是覺得少年長大了,也並無覺得不妥。
「狐兒,你是不是捉弄六殿的小鬼了?」
「我只是覺得好玩,陪他們耍耍。」少年滿不在意。
「我說了,讓你不要隨便出去。」
「我……」
「去房里罰跪,把桌上的那盤銅豆子揀完才可以起來。」
對於他的懲罰,少年只是停頓了下就照做了,沒有說出什么抱怨的話。
類似這樣的事並不少,不過少年也學聰明了,比如欺負「人」這種事他就能夠使手段讓他們打落牙齒活血吞,不敢聲張他有知道的也有不知道的,一旦知道必會處罰,少年每每都是乖乖受罰在他面前終究還是心甘情願服軟。
他逐漸也意識到了終究是不甘寂寞的,少年身上流著妖族的鮮血,即使尚未記起前事,可是骨子里還是不甘平庸的。
有一天,少年對他說:「仲珈,你老是往人間跑,人間好玩嗎?」
「我是去辦事的,不是去游玩。」他一邊看書一邊說。
「我都不記得人間的事了,上次我去陰律司的判官審案,那些鬼魂說起人間的事情來特別有意思……」
他合上書冊,看向撐著下巴的少年:「狐兒,你想去人間?」
少年一下子來了神,眼睛發亮地看著他:「仲珈,你願意帶我去人間玩?」
「如果你想要回人間,我可以送你回去。」他道:「如今你的魂魄差不多都回歸了,回去也未嘗不可。」
聞言,少年臉上的神采消失,冷淡下來:「我不要,我是想去玩,不是還陽,如果還陽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你的性子更加適合在人間,地宮終究太無趣苦悶。」
「我說了不要回去了!」少年說完摔門離開了那是少年第一次同他賭氣。
他心下怏怏,那次以後他便在沒提起回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