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確實死了。
在確定謝隨山斃命之時,甄文君心劇烈地跳起來,仿佛有人在她心中瘋狂地敲打戰鼓。
金蟬刀在手多少時日,一直以為第一個染上的他人之血將會是衛庭煦的,沒想到竟來自謝隨山。
活生生的一個人在她手中變成了屍體。她終於殺人了。
甄文君盯著謝隨山,他的血在慢慢擴大,變成一個更大的血泊。
「啪。」
輕輕的一聲碰撞聲,有人偷窺!
甄文君立即大喊:「誰!」
戲台上的歌姬還在咿咿呀呀地唱著,李延意端坐在椅子上仿佛看得認真,實則腦子里想的全都是北方戰線和大司農給她算的財政總賬。越想心越堵,據她所知謝扶宸近日一直不在京城,沒人知道他去了何處。李延意派了幾個身手了得的密探全力探查多日,才在北方找到了他一些蛛絲馬跡。謝扶宸為何會放下綏川不管而去了危險的北方前線,不得而知。方才說得太快,忘了把這件事跟子卓說了想到此處李延意望向衛庭煦,恨不得馬上將這件事通過眼神告訴給她。可衛庭煦難得沒發現她的注目,注意力完全落在了戲台上。李延意好奇地望向戲台,她發現周圍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甚至在默默地關注著她的反應。
戲台上本在唱《荊門記》,不知什么時候換了曲目。一位身穿華服的女子在一眾婢女的簇擁下翩翩而來,當她遣走了眾人後,於後花園中幽會了一位女扮男裝之人。兩人執手淚眼眉目傳情,在月下依偎在一起。場面流轉,一面畫著海棠花圖案的厚厚帷帳將她們遮擋,帷帳之後竟響起了女子喘息之聲。
在場眾人大氣不敢喘,互相交換著眼神,不知這不要命的戲班子是從何而來,竟演起宮闈污穢秘史。
李延意的表情漸漸冷了下去,也不端坐了,單手支著腦袋,看這幫人能把戲演到什么地步。
偌大的院子里半天連個敢喘氣的人都沒有,忽然有人大叫了一聲「好」,之後高聲笑著連連鼓掌。
所有人都向那人投去驚詫的目光,甚至他身旁的人都紛紛起身躲到遠處,生怕離他太近被誤以為是同伙。
那人自顧自地叫好,痛快飲酒,酒順著他的脖子往衣襟上滾,好好一碗酒只喝了一半,那人便把酒碗摔在一旁,用袖子抹去嘴角殘余的酒液,看向李延意時已有七分醉意。
「不知殿下是否喜歡這一出戲……你沒有理由不喜歡吧,這演的可不就是你的事嗎?」
此人滿臉凌亂的絡腮胡,銅鈴般的眼睛之下掛著個鷹鉤鼻,濃密的胡須之下隱約能見到一對因飲酒過量而發紫的嘴唇。他雙腿敞開十分不雅地坐在竹席上,對長公主說話亦相當不敬。虎賁軍立即上前將他摁倒在地,戲台上的人也一並圍了起來,人群里有人細聲道:
「這不是鹿縣吳家公子么?據說他已經失蹤多日,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吳公子被壓在地上,也不掙扎,依舊放聲大笑,破口大罵:
「李延意!你這誤國殄民、鑽隙逾牆的無恥賊婦!你可敢回答我的問題!」
李延意眼睛抬了抬,道:「放開他,讓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