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放了手。
所謂正與邪若是放在書面上,寫成幾個小篆,那都非常簡單,誰都能說上幾句。在清談之上口若懸河之人為何多如牛毛,正是因為諸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另一回事。
如果李舉死在此處,她便是殺人凶手,最起碼也是個幫凶。
之後若是李延意登基,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女帝,那么她便是歷史轉折點的助力者。
甄文君在擔憂,李舉的生死牽扯實在太大,她不知道自己今日的舉動會造成怎樣的後果。多年之後她是否也會被寫入史書之中,被後世唾罵。
甄文君正舉棋不定,後腦勺突然被彈了一下。起初她還以為是阿希,抬頭一看,阿希正捧著她沒來得及吃的那碗湯餅吃得正開心,見被盯了,急忙解釋:
「我看你一直沒吃,還以為你不想吃了呢……」
「沒事兒,你安心吃吧,別戳我腦袋就行。」
阿希:「啊?哦。」
甄文君接著剛才的「被後世唾罵」繼續想,揪了地上一根小草打著結,配合她糾結的心思。思緒才剛剛起來後腦勺又被彈了一下。
「阿希你!」
「我不是我沒有!」阿希否認得真情實意,不像是逗她玩。
「誰啊?」見一個小布包落在她腳邊,這就是彈她的東西。甄文君把草往地上一丟站了起來沖著躲在牆後面的黑影就去。
那黑影還要跑,甄文君這幾個月的仗可沒白打,一個健步沖上去揪住那人的腰帶將其扯了回來。那人倒也非常機靈,發現自己被拽住,回頭一個手刀往甄文君的脖子上劈。甄文君上身往後一仰躲了過去,腰間柔韌強壯立即彈了回來,右手拽著腰帶的手沒松開,左手往前一撐,直接將那人堵在了牆上。
甄文君本來就很惱火,還被彈了幾下腦袋,特別疼,指著眼前的人就要罵。
手指都指在對方的鼻尖上了,卻沒能罵出口。
「哎?!」甄文君嚇得後退了一步,還以為自己見了鬼。
被她堵在牆上的人正是靈璧。靈璧笑得眼睛變成兩道新月,雙手捂著臉忍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怎么著小猴子,才多久不見能耐了,一上來就敢解姐姐的腰帶了?」靈璧雙手叉在腰邊,往前走一步甄文君向後退一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退,退到最後發懵的表情總算變回了正常的模樣,繼而大笑,上前一把將靈璧抱住:
「想死我了!靈璧姐姐!」
靈璧被她抱得喘不上氣,穿過她肩膀看見拎著兩塊碗的阿希正在牆後好奇地探出腦袋看著她們,見兩人抱在一塊兒了,阿希露出猥瑣的笑容。
靈璧臊紅了臉,急忙將甄文君推開:「你快悶死我了!去去去!」將甄文君撐出去,將興奮到差點原地起跳的甄文君給擋在一臂之外。
「你怎么來了!」甄文君問道。
「這不是擔心你有沒有在前線闖禍就來看看么?」
「庭煦姐姐呢!」
「你看後面是誰?」
甄文君回頭,見細細的雪花之下衛庭煦坐在四輪車之上,披著一件厚厚的皮毛大衣,正對著她笑。
「文君妹妹,可想我嗎?」
衛庭煦這輕輕一問讓冰天雪地之間的甄文君心頭瞬間暖若春日,她嘴角動了動本也想要給予微笑,可笑容剛起眼眶就紅了,心中竟生出些委屈,單膝跪在衛庭煦面前,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