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多數人還是要趕車甚至步行。阿耶幫他們把馬車的車輪拆下重新修葺改制,將車輪加寬了一倍,更利於沙漠中行進。
阿耶說這些沙丘看似一樣,其實分為虛實兩面,若是走到了虛面沙子軟而深,行進將會非常困難,會多消耗更多的力氣。他帶路往「迎風坡」上走。迎風坡乃是實沙,踩下去踏實走得穩,可省力。
走了四日,阿耶所說所做全都沒有摻水,不知是本性如此還是因為受了脅迫不得已而為之。
到了第五日,阿耶說即將進入沙漠腹地,天氣變化將會越來越無端,一旦病倒就很有可能死在這里。
他並非危言聳聽。
甄文君爬上山丘往四周看,方向感極強的她已經不記得來時的路,在滾滾黃沙之中,隨時吹來的一陣風就能將她們走過的痕跡吹散不見。東南西北亦或者是天上地下竟長得一模一樣。困在此處的話當真會越走越錯。
阿耶的情緒相當低落,每天就吃點兒干餅配水,靠著駱駝睡覺,不和甄文君她們多說話。
甄文君想與他和解,主動了幾次後他都不搭理,甄文君也就作罷。
晚膳時小花攪動著鐵鍋內的菜粥,忽然看見一只蜥蜴快速從眼底爬過去,小花立即起身追上去。
小花負責全員的口糧,她需要算好每日吃多少喝多少才能撐過阿耶所說的四十九日。沙漠中的環境惡劣,小花正為越來越少的食物發愁,這只蜥蜴出現的正是時候。
能多一片肉是一片。
小花身材高大但動作極快,蜥蜴就要鑽到石頭縫里時被她一把抓個正著。
「危險!」
仲計喊危險時小花根本還沒發現危險在何處,待一尾躲在暗處的角蝰蛇一口咬在她手上時,她並沒有縮回手,而是欣喜地將角蝰蛇和蜥蜴一塊兒揪了出來。
仲計:「……這蛇有毒。」
小花:「我比蛇更毒。」
果然動彈了一會兒角蝰蛇就僵硬不動了。仲計當然明白鬼鳩毒早就滲透到小花的血液之中,如今的小花就是個行走的毒罐,她甚至已經不能為衛庭煦試毒,因為沒有任何毒可以將她毒死。
這角蝰蛇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拎著戰利品回到鍋前,一刀坎掉了蛇頭,熟練地把蛇和蜥蜴開膛破肚取出內臟,只剩下可以食用的肉。把煮好的菜粥盛到碗中招呼眾人來吃飯。隨從們一個個發蔫,有氣無力地一個挨一個排隊來拿粥。將要給衛庭煦的那份放了特別多菜的粥放在身後的布面上蓋好木蓋後小花便開始煮蛇羹。
「你十六歲的時候在什么地方。」仲計坐在一旁問道。
小花:「……」
自從平安從海上脫險之後,抖露了最大秘密的仲計徹底不再遮掩,如同一只冤魂成日跟在「凶手」小花身邊,大多數時候並不開口,只要小花有那么一刻閑下來的時候仲計便會追問她十六歲那年的事。
小花不勝其煩,隨意敷衍:「在女郎身邊。」
「汝寧?平蒼?還是在其他地方?」
「周游全大聿。」
「總有個確切的地點。」
「有。」
「哪兒?」
「忘了。」
仲計便不再說話,一雙大大的眼睛里藏著失落,盯著鐵鍋下隨風左右搖擺的火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