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什么便說吧。」
衛庭煦如此了解小花,知道她所有的沉默中都藏著情緒。
「仲計是幽山梁畫師的女兒,她是為了給親人報仇才找上女郎的。」小花只想說幾句和仲計相關的事。
衛庭煦重新合上眼睛:「梁畫師?」
「對,女郎不記得了?正是當年繪制『甄文君』肖像畫時的那批畫師之一。」
衛庭煦道:「死於我手之人何其多,如何可以一一記得。文君呢?」
「據說甄文君去卓君府拾了些衣物,帶著小梟離開了。離開時有一輛馬車將她接走,追蹤的暗衛回報,她們去了臨安坊的一處宅子里,那兒好像是謝氏阿歆的私宅。」
「嗯……」衛庭煦鼻音長長地沉嘆一聲,半晌,小花以為她又重新睡著時,她又開口:
「不久她會再回來的。」
「女郎是說,她會再回到秘書監府上?」
「差不多。小花,卓君府和秘書監府中間的那處牆,你早日砸了。」
「是。」小花不知道衛庭煦在想什么,不過她知道女郎所說的話一定有她的道理,不用疑惑,只要執行就好了。
小花就要離開,聽見衛庭煦道:「你的容貌有了幾分最初的模樣,仲計死之前將鬼鳩之毒的解葯交給你了?」
「是。」
「那便好。小花,你要保護好自己。我只有你了。」
聽見衛庭煦如此說,小花心中大動,立即伏地道:「奴此生此生願為女郎肝腦塗地!永不後悔!」
衛庭煦笑道:「說這么重的話做什么?我不要你肝腦塗地,我要你好好活著。我要你跟我一塊兒活著,見證我親手拔掉大聿腐爛的根,見證這山河改姓的那一日。」
小花知道,熟悉的衛庭煦回來了。
甄文君這一劍斬碎了很多東西,最讓小花慶幸的是,連帶著衛庭煦唯一的那么點兒游移也一塊兒不見了。
阿歆的私宅名叫「積學府」,這名字聽上去似乎挺有學問,到了才知道里面藏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武器,光是不同種類就有六十多把。
若在平時甄文君必定一一把玩,可今日她實在沒有任何力,將小梟安頓好之後與阿歆再談話時,甄文君只覺得魂魄飄在頭頂之上,幾乎要昏厥過去。阿歆讓她安心去睡,其他的事她會交待家奴去做。
甄文君將沾血的臟衣衫脫了,丟在凳子上,倒頭便睡。夢里她在戰場上廝殺,手中的重劍一揮,血流成河。
敵軍在前,混亂的沙場無法看清他人的面貌,只能由衣著判斷誰才是自己的同伴。戰鼓點點敲在她的心上,讓甄文君熱血高昂。她殺入人群之中想要取敵陣首領的首級,終於抓到了對方,一劍貫心。
劍上的觸感有點兒奇怪。
但凡在上戰場誰不是穿一身能夠保命的堅硬鎧甲?鎧甲之下也都是鍛煉多年的堅實身軀,可這一劍刺得輕輕松松,仿佛刺在一塊脆弱的軟肉上。
甄文君錯愕地抬頭,發現被她刺穿的不是別人,卻是衛庭煦!
甄文君大驚之下將劍抽了回來,血流得更多。衛庭煦虛弱地倒在地上,看著她,充滿了怨恨。
「子卓!子卓!」甄文君嚇壞了,立即沖過去抱她,「你堅持一下,我帶你去醫治!」
衛庭煦卻說:「不用了。」
甄文君大惑:「什么?」
衛庭煦變成了巨蟒,巨大而修長的身軀將她牢牢地卷在其中,越越緊。甄文君痛苦不堪,翻來覆去地想要掙扎卻無法擺脫。
甄文君拼命叫喊著,她已經知道自己陷在夢中,只想快點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