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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做出任何冒犯之事,到時任打任罰,絕無二話。是也不是?」殷尋問又問:「現在伊逝煙因為爾等執意保下,而再度冒犯阮君,你們天仙門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是……」沐梅辰艱澀道,眼中浮起絕望之色,她已經隱隱猜出殷尋問的打算了……是她太天真,場中人誰都能維護天仙門,唯獨殷尋問不能,因為阮昧知是為他的大宴而忍氣吞聲,受盡委屈,他若再維護天仙門,只會讓門下心冷,所以他不僅不能偏袒,更要嚴懲,擺出姿態籠絡人心。其實阮昧知一走,天仙門被逐下盤龍山的結局,就注定了。

不得不說,沐梅辰還是太天真了。事實上,這場問罪的結局早在最開始就被殷尋問和阮昧知這對「狗男男」定下了,他們之所以要縱容伊逝煙說出母子關系,一是為了將這真相借著冒名師長的鋪墊徹底戳上瘋言瘋語的印章,二是為了將天仙門拖下水,在最終計劃發動前將這群變數一起攆走。所有的目的里,唯獨不包含的,就是讓伊逝煙去死,無論阮爾踱頂不頂罪,都一樣,阮昧知相信,相比於眾叛親離地活著,死亡實在是要輕松許多,他才不會讓伊逝煙撿這個便宜呢。

而眼下正與阮昧知獨處一室的阮爾踱卻是不懂這點的,他一臉苦逼地看著阮昧知,眼眶都紅了。

「你可是在怨恨我?」阮昧知將隔音禁制拿上品靈石布置好,這才開口問道。

「我不恨你,種什么因,結什么果,這本就是我該得的。」阮爾踱面對殘酷的命運,永遠是一個逆來順受的好同志。

「你以為我在報復你?」阮昧知輕笑,嘆息:「不,這不是報復,我是在為你不平。我只是想用事實告訴你,伊逝煙她不配你如此付出,你值得更好的,至少不該是這么個讓你替她去死的蠢女人。」

阮爾踱忽而笑了:「我還以為你一直也恨著我,原來並非如此,這實在是……太好了。」

「喂喂,重點不是這個吧?」阮昧知看著眼前這個因為自己一句話,而瞬間亮了眼睛的男人,覺得分外無力。

149、來算總賬吧

「小知啊……既然你已答應了讓我代替逝煙,那你能不能在保她平安下山的同時,順便替我將儲物袋里的東西轉交給她。她一個弱女子,若是無錢財傍生,怕是會活得很艱難。」阮爾踱說著便將袖中的儲物袋取出,開始整理里面的東西,伊逝煙沒有靈力,打不開儲物袋,所以只能將東西拿出來。

阮昧知恨鐵不成鋼地瞪著他,幾乎咆哮:「伊逝煙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不離不棄?」

阮爾踱沉默了片刻,這才輕輕道:「因為這是我欠她的啊。」

阮昧知嗤之以鼻:「你欠她什么?就算救命之恩經過這些年也該還完了吧。」

阮爾踱此刻正將玉簡之類在額頭一一觸過,分門別類擱好,聞言手上的動作立時頓住,良久,才將玉簡自眉心抽離,垂了眼緩緩開口:「你不懂……逝煙自小便於修道一途顯露出了極高的天分,我雖有幸陪著她一起長大,心底卻無比清楚,我與她之間的距離只會越來越大。事實上也的確如此,我雖靠著丹術勉強跟著她入了天仙門,可最後也不過是個外門的煉丹師傅,而她卻是掌門親傳弟子,地位天差地別。若非逝煙後來被人暗算,經脈全毀,墮為凡人,她是斷無可能嫁給我的。」

阮昧知不忿:「難道你也覺得她是下嫁,和你成為夫妻委屈了她不成?」

阮爾踱抬起眼,盯住阮昧知,被刻意壓低的嗓音幾近不可聞:「你還不明白么,除非她經脈被毀,否則我是絕不可能得到她的。我想娶她,然後……我就順利娶到了她。」

阮昧知心頭一跳,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前這個素來溫和的男人:「你的意思是……」

阮爾踱笑得有些澀然:「是啊,我毀了她一輩子,自然是要拿這輩子來還的。」

阮昧知倒抽一口氣,有一種世界觀被顛覆的扭曲感,小兔子一轉眼就黑化成大灰狼什么的,略顯驚悚啊。他幾乎都要忘了,這個男人可是能為了伊逝煙能將胎兒往死里喂的狠心父親啊,以他對伊逝煙的執著,為了娶到伊逝煙而干點什么混蛋事簡直再順理成章沒有了。是啊,這個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無限度的包容忍讓,除非一開始,就欠下了用什么都無法償還的巨債。

「那她……知道嗎?」阮昧知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阮爾踱眨眨眼,一副無害的模樣:「你覺得,我會讓她知道嗎?」

不知怎么,阮昧知忽然有點同情起伊逝煙來,遇到這么個世間罕有的痴情郎,也不知算是她的幸運,還是不幸。

阮爾踱指著桌上那一堆雜物道:「右邊這堆都是她用得上的,左邊這些東西,她雖用不上,但你若方便,還請你替我換成靈石一道交給逝煙。」

「你不會以為我真要叫你償命吧?」阮昧知看著阮爾踱一本正經地交代後事,不由得哭笑不得。

「我只知道這一回我是無法陪著逝煙一起離開的。」阮爾踱看著桌上雜物,面帶不舍,眼神柔和。

「這你倒是沒猜錯。」阮昧知無所謂將左邊那堆起,丟了幾個中品靈石算是銀貨兩訖。他只是想要伊逝煙好好品嘗道孤身掙扎的味道而已,至於她身上有沒有靈石,都無所謂。這樣一個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拿著靈石也只會招禍罷了。

阮爾踱又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簡,遞到阮昧知手中:「這塊玉簡是我早些年尋到的,是一位散修的札記,覺得你多半會喜歡,就一直替你著了,眼下一道給你。」

阮昧知將玉簡叩上眉心,然後緩緩地勾起唇角道:「沒錯,確實甚合我意,謝謝了。看在玉簡的份上,我很樂意再幫你跑個腿什么的,你還有什么要囑咐的,索性一並說了罷,這里我早布下了隔音禁制,誰都聽不到的。「

阮爾踱尷尬地撓撓頭道:「其實也沒什么要囑咐的,若是可以,還望你能順手看顧一下慕芳,別讓她因此被天仙門為難。」

阮昧知點點頭:「放心,她不會有事。畢竟阮慕芳的天分擺在那里,天仙門舍不得這么個良才的。」

「嗯,話雖如此,可此次大宴天仙門畢竟還是抱了很大期望的,現在卻因為逝煙的原因飽受責難,難……」阮爾踱慢慢地將話題引向了結侶大宴。

……

將近一個時辰後,阮昧知和阮爾踱才自後堂走出。堂中天仙門人早已被趕回去拾行李,只有混元宗的幾位還在等著。沒辦法,殷尋問要等,他們敢先走嗎?

殷尋問將阮昧知迎到身邊,開口道:「處理辦法已是定了,將伊逝煙及天仙門的劣行和處罰公開,即刻逐伊逝煙下山,而天仙門則待其劣行公告結束後,立刻驅逐。」

「好。」阮昧知點點頭,很滿意。他隨手指了個門人,將手中行李包丟到他懷中,吩咐道:」這是給伊逝煙的,勞煩你給她送過去一下。」

那門人鄭重其事地接下任務,飛快地辦事去了。

「這阮爾踱你准備如何處理?」殷尋問掃了眼跟在阮昧知身後的阮爾踱,淡淡問道。

「我既是說了要讓他死得很曲折很艱難很不易,自然會辦到。」阮昧知笑得有些小狡黠。

殷尋問默默扭頭,死得很曲折很艱難很不易不就是好好活著的意思么……這家伙當別人都聽不懂么?!

堂中眾人還真沒聽懂言下之意,他們用同情的目光洗禮著阮爾踱,這年頭,娶錯了老婆是罪啊。

阮爾踱迎著眾人的目光羞澀地垂下頭,然後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他這是怎么了?」殷尋問愕然。

阮昧知道:「想是他之前受的傷還沒好,先送到掌門那里去再說。」

「哦……好。」殷尋問也不多說,拎著人就踏上了飛劍,阮昧知隨之跟上。

被留下的混元宗諸位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也就紛紛心有余悸地散了。阮爾踱被阮客卿拖道後堂去這么泄憤這種猜測,他們才不會傻傻地說出來呢!

阮昧知和殷尋問將阮爾踱丟給殷函子後,轉身就去處理公告之事了。

而在兩人走遠後,殷函子方才開口對那躺在床榻上的人道:「你可以睜眼了。」事實上他並未真的對阮爾踱下一個時辰後就會昏迷的禁制,畢竟要是這人正探著口風,忽然就昏過去了,豈不壞事。所以他可以肯定,阮爾踱是在裝昏。

果然,榻上之人緩緩睜開了眼,恭卑地自撐起身,垂首道:「回稟掌門,小的沒用,沒能探到阮昧知此次大宴上的具體打算。」

殷函子並不意外,阮昧知那話要是那么好探,又何須自己行這微末手段。

阮爾踱又道:「不過小的借著慕芳參選之事,打探了一下。小知本只是針對拙荊,並無傷我之意,為安我心,倒是透了些許內情給我。」

殷函子早看出阮昧知對阮爾踱並無惡意了,不然他也不會將這個差事交給他,他本就不指望阮昧知能將整個計劃對阮爾踱和盤托出,他求的本就是這無意間透出的內情,於是殷函子趕緊追問道:「是什么?」

「小知說,此次結侶大宴,阮慕芳本就不可能被選中……」阮爾踱話說到一半,忽而一口血噴出,往床下直直栽倒下去。

殷函子被這陡升的異變嚇了一跳,來不及多想,便張臂將人接住了。癱軟的身子正正砸上殷函子的心口,讓他心頭一緊。

阮爾踱伏在殷函子懷中,血吐得卻是更加厲害了。鮮紅的液體涌出唇舌,染上殷函子的胸膛,卻又被法衣上的避水陣擋住,尚未在一片雪白上留下半點痕跡便緩緩淌下,墜落在地,綻開血花,看起來格外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