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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打。

指腹摩挲著耳後的監聽器,阮昧知心情有些復雜:元嬰後期么?敢情那時龍驚千插手並非愚昧莽撞,而是真有把握能掌控局勢。自以為是的那個……原來是自己啊。

居譽非的聲音再度響起時,已是虛弱了許多,夾雜著戲謔般的口吻,簡直像是在找死:「你說得沒錯,小知就是太天真,他居然擔心我會弄死你。在手前,還特地當著我的面給你帶上傳音絲,唯恐我在逃離後對你不利。呵呵,想必他做夢都想不到,他那無害的大哥會有如此陰險殘忍的一面吧,表面佯裝服從,實則暗蓄真元,一旦脫困便奪寶偷襲,端的好手段!」

「你以為你把小知抬出來,我就會放你一條生路么?」龍驚千冷硬的聲音沒有半點波瀾:「別做夢了,除非他此刻親口叫我放過你,否則我絕無可能手。」

特地點出自己監聽之事,居譽非這算是在求救?阮昧知嘆息一聲,正要開口,不想卻被人猛地用真元封了口是殷函子。

殷函子面上凝如止水,那雙眼更是冰封千里,凜冽的怒意在其中呼嘯奔騰,迫得阮昧知幾乎無法呼吸。居譽非差點害得小尋身敗名裂,這筆賬,怎能不算?

阮昧知自然而然地將目光轉向殷尋問,卻見他垂下眼簾,面無表情,像是什么都沒看到。顯然是默認了父親的做法,要坐等居譽非被殺了。

心中霎時騰起一股怒火,阮昧知不滿地瞪著殷尋問,四肢緊綳如張弩。

也許因為阮昧知的目光太過銳利,殷尋問終究還是抬起眼,迎上了阮昧知的目光。帶著些許歉意的神情下,是不容錯認的殺意。是的,他要居譽非死,就算阮昧知會生氣他也要他死,一個能讓阮昧知一反小心眼的常態,一而再再而三退步容讓的人,該死!

只一眼,阮昧知便看明白了殷尋問心中所想。不再浪時間和這兩父子較勁,阮昧知直接運轉起功法,開始破壞殷函子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真元封印。

殷函子沒料到若阮昧知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敢胳膊肘往外拐,差點給氣炸了,抬手又甩了三道封印過去封住他的行動。繼而開始鄭重思考一個問題:他們殷家真的要接受這么一個朝三暮四的兒婿么?

殷尋問依舊沒有動作,他只是直愣愣地看著阮昧知,看著阮昧知為居譽非而憤怒而掙扎而反抗。他只恨自己之前怎么沒趁機殺了居譽非,竟因為顧慮阮昧知的心情而讓他活著逃出了混元宗。說到底,還是自己實力不足,魄力不夠,以至於錯失良機,深恨之、深憾之。所以現在,他不會再錯。

「殺了我之後,你是不是還要去殺殷尋問?」

居譽非的聲音再度響起,他似乎已經認定了自己求生無門,言語間更無忌諱,滿滿的都是惡意

「看到阮昧知成為他人道侶,你很不甘吧?其實你是故意跑去混元宗,破壞結侶大宴的對么?」

殷函子用一種看禍國妖孽的眼神上下掃射著阮昧知,你這個不守婦道的男人!到底背著我家小尋招惹了多少爛桃花?

殷尋問神色淡淡,不過掩在袖袍下的手,卻是不由自主地緊了緊。

阮昧知翻了個白眼,別人猜不透,他還能不清楚么?居譽非這是死也要拖著龍驚千下水,成心挑撥離間呢。

龍驚千的聲音很快響起

「如果昧知是女的,我一定不會將他讓給任何人。可惜他是男人,所以,我做他大哥。」龍驚千字句鏗鏘:「知道什么叫大哥么?就是有些決定,他做不了,我替他做,有些人,他下不了手,我替他殺!」

巨大的轟鳴聲隨之響起……那是真元蓄到極處爆發的聲音,這種程度的攻擊,就算是阮昧知,也很難抵擋,更何況油盡燈枯的居譽非。

監聽法器里一片寂靜,阮昧知怔然,居譽非難道就這么死了?怎么可能,居譽非那種妖孽……

殷函子解開對阮昧知的束縛,刻意帶了笑意的問話近乎殘忍:「居譽非死了,昧知你心情如何?」

「……」阮昧知皺著眉,沒理他。

「昧知,你……」殷尋問似乎想要安慰兩句,但卻找不到台詞,難道真要安慰阮昧知說什么居譽非死了他也很遺憾么?這種違心的話,他才不屑,居譽非這人,早就該死了,就算阮昧知會傷心又如何?他一點都不後悔。

就在此時,監聽器里響起居譽非虛弱無比的聲音:「小知,咳咳……你真要坐視我被殺死么……」

阮昧知准備已久的台詞脫口而出:「大哥,住手!」

殷函子真恨自己得瑟太早,沒能沉住氣,居然讓事情功虧一簣。於是他默默祈禱此刻龍驚千已經把人打得回天乏術了。

「小知,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死。」居譽非的聲音微弱得像是隨時會斷氣,但口氣還是那么欠:「殷尋問,你在旁邊吧?現在你看明白了么,小知對我……」

阮昧知的臉黑了:「居譽非!不想死就閉嘴。」

對面忽而消了音,隔了一會兒,龍驚千有些局促的聲音響起:「真是昧知?我還以為那姓居的是在騙我呢,原來你真聽得到啊……你沒嚇到吧?」

這種一秒鍾鬼畜變蠢萌是怎么回事?阮昧知抽抽唇角道:「那個…大哥啊,居譽非沒死吧?」

「還沒死呢,這家伙身上保命的東西還真是層出不窮,等等……你不會真對他有意思吧?」龍驚千的聲音陡然嚴肅起來:「昧知,作為你大哥,我必須提醒你,這人不適合你,比殷尋問還不適合你!其實我手下有個女修性格很不錯……」

殷尋問覺得,如果有哪一天他不小心把龍驚千給捅死了,那一定是天意。

阮昧知無奈苦笑:「龍笨笨,你是從哪里得出我對他有意思的結論的啊。我們熟歸熟,亂說話我照樣會告你誹謗!」

「那你為什么不讓我殺他?」龍驚千的聲音便是隔了千里傳來,依舊帶著血腥氣。

殷函子和殷尋問齊刷刷地瞅著阮昧知,同樣等他回答。昧知與那居譽非之間的羈絆,著實過深了些。

阮昧知微微揚起下巴,眼神穿過殷家父子落到了千里之外的某個現場,清冷中帶著些許暖意:「大哥,之前居譽非跟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他罵你陰險殘忍心思叵測,可我相信,即使你已身為魔修,依舊還是當初那個磊落男兒。若非為我,你就算是看在居譽非幫你解決過噬仙藤飛份兒上,也斷不會暗中偷襲,進而對他痛下殺手。你的手上也許滿是血污,但你的心,一直都是干凈的。我又怎能讓你因我,而污了心?」

「那個……我其實真沒你說得那么好……」便是僅憑著聲音,也能隱隱窺見某個魔修那羞紅了耳根,傻傻撓頭的蠢萌模樣。

「不管怎么說,我不能讓你因我而種下心魔。」阮昧知笑笑,繼續道:「大哥,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么會一再放過居譽非?」

「是。」回答的不是龍驚千,而是殷尋問。他盯著阮昧知,神色執拗得甚至近乎委屈。居譽非干的那些事兒,換個人來,早被阮昧知給虐殺千百回了,憑什么他居譽非就待遇特殊?阮昧知對他殷尋問都沒這么寬容!

「我既是敢放,就有把握承受住放他的風險。」阮昧知眉眼柔和,但眼底卻是一片清明:「殺了他,固然一了百了。但居譽非這樣的鬼才,若是沒了,這修仙界要等多少年才能再出一個他?這家伙雖然討厭,但不能否認,在有些方面誰都比不了他,我的心魔,你的經脈甚至小尋當初與那陸魔頭搏命,哪樣不是靠著他才成功解決。若我將來又遇上問題,非他不能解決,又該是好?」

一句輕問,阮昧知沉吟片刻,繼而不緊不慢地做了總結陳詞

「殺人永遠是最下策,唯有活著的人,才能創造出無限價值。我的智,不輸於他,我的力,遠勝於他,我既是有能力用他,又為何要自折羽翼?只有全無自信的懦夫才胡亂殺人,真正的強者,敢殺亦敢放。所以我不殺他,所以我放過他。因為他有那個被利用的價值,而我,有這個利用他的本事。」

阮昧知垂著眼,那微微勾起的唇角溢滿了修仙界頂尖強者的傲氣。殷函子和殷尋問像是頭一次認識他一般瞪著眼前這個裝.逼的家伙,表情僵硬得像是被瞬間凍住。想來監聽法器另一頭的兩位也好不到哪里去,誰也沒想到阮昧知給出的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如此無情,卻又如此合情。

165、一定要幸福

「咳咳……真是讓人心碎的說法啊……」

在一片寂靜之中,居譽非那含笑的聲音飄飄忽忽地響起。

阮昧知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我不是說了嗎,我決定對你好點。」

「裝.逼遭雷劈這句話可是你說的,這般傲慢小心遭報應,總有你碰上雷雨天的時候。」居譽非的聲音虛弱依舊,不過神卻很足。

阮昧知不緊不慢道:「嗯,我在凡界惹了那么多因果,被雷劈也是應當,到時說不得便要拖著你有難同當了。」

「殷尋問和你因果相連,到時候他也得跟著你挨劈吧?嘖嘖,莫非這就是你說的三劈么?」居譽非調笑道。

阮昧知正欲反擊,殷尋問忽而插話道:「慎言,居譽非,再亂說話,殺了你。居譽非你既是特地拿出了能幫昧知渡劫的條件求饒,就該看清楚你現在的位置。我不否認,一些事有你出手,確實會方便一些,但你本身給我們帶來的麻煩,已經足以抵消那微不足道的方便之處了。若不是小知憐憫,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哈哈……」居譽非滿不在乎地挑釁:「有本事你就來殺了我啊,小知會勸,龍驚千會攔,就算是你爹也不會贊同,看不清位置的到底是你還是我?滿腔殺意的你可是……孤家寡人一個吶。」

隨著居譽非的話音,殷尋問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父親和阮昧知那邊看去,對上自家兒子求支持的目光,殷函子不自在地別開了視線。的確,為了小尋將來的安全,他更傾向於留居譽非一命。阮昧知那家伙惹下的因果,絕對量多味足撐死人,就算進階之時可以躲過天道責難,飛升之時,九重雷劫,卻是避無可避。正如居譽非剛剛暗示的,阮昧知被劈死的不要緊,怕的是小尋因神佑刻印而被連坐。

看了自家父親的反應,殷尋問幾乎喪失了再去看阮昧知反應的勇氣,但他還是近乎自虐地將目光定格在了阮昧知妖孽的面容之上。卻見阮昧知輕笑一聲,眯起了狹長的鳳眼,戾氣陡泄:「居譽非,再亂說話,我就弄死你……父親喲。」

「你敢!」居譽非的聲音猛地冷了下來。

阮昧知悠悠然等了半晌,這才慢條斯理地開口道:「現在,你明白我的心情了吧?你對我耍手段可以,但別借我之名欺負小尋,我會很生氣的。我生氣的後果嘛……呵呵,你懂的。」

漫不經心的語調,熨帖人心的內容,殷尋問深深地望進阮昧知眼底,只恨阮昧知那笑太虛幻,太妖嬈。便是威脅,也如調.情一般。

也不知是被阮昧知氣到了還是驚到了,居譽非半天沒吭聲。

阮昧知不再和那家伙歪纏,直接道:「大哥,居譽非就交給你處理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