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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不會不知道容清心底里其實是後悔的,你讓他有始至終都處在後悔當中,你讓他一天比一天痛苦!」

莫子木輕笑了一聲,微微沙啞地道:「林林,上帝面前不應該是人人平等的嗎?為什麽你厚待容清如此,既然這樣,你為什麽又要離開他?」

梅林微有一些沙啞地道:「seven,我不可能陪他到很老,我在請求你,請求你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有機會來補償你,也能讓你幸福。」他的眼睛直視著莫子木,期待與他的視線對碰,他期待莫子木能了解他的心情,他知道莫子木看起來冷漠,其實善解人意,是一個外冷內熱的人。

但是莫子木卻沒有與他的視線對視,而是有一些呆呆地看著門外的陽光。

李莫也好,梅林也好,他們都能觸及莫子木心中一片柔軟的地方,但是莫子木卻不能因為這片柔軟而得到任何安慰。他們都是善良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們都很純真,即使他們傷害了他,他有的時候都不能說痛,因為他們都是純真地善良著,也純真地任性著。

隔了很久,莫子木才淡淡地道:「林林,我很羨慕你能愛一個人,由始至終,無怨無悔。但是你的感情是你的感情,我的感情是我的感情,我不會為你的感情來買單,我不會跟容清在一起的。」

「那你就能跟一個殘忍,血腥,臭名遠揚的黑社會老大在一起?」梅林微微皺眉道。

「若是以一個黑社會的人而言,ivan已經不算殘忍,也不算血腥!」莫子木順口道,說完了這句話,他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是在下意識替ivan辯護,而且他知道自己是違心的。ivan不殘忍麽,不血腥麽,他只不過不喜歡在沒必要的時候搞得血淋淋的,可是有必要的時候他知道他絲毫也不會心軟,就像裘德眼里的那一叉子。至於臭名遠揚,美國黑幫又有誰不知道從俄羅斯來的黑熊ivan呢?

他一瞬間也不禁對自己皺起了眉頭,梅林幾乎用震驚的表情,道:「seven,你瘋了,你是個很有正義感的人,跟那種人完全不是一樣的人!你會毀了自己的!」

「我已經被毀了……林林,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林林,我從不期待上帝公平一點,但是我能不能期待你公平一點?」莫子木這一次抬起頭直視梅林,但是梅林卻逃避了他的眼神。

梅林沉默了一會兒,道:「你知不知道,我跟容清是在孤兒院里一起長大的。我的心臟一直不太好,需要長年服葯,院長嫌我不會干活,也賣不出去,對我的葯總是能拖就拖……你知道我能活到今天是怎麽來的?因為容清,是九歲的容清靠乞討跟賣血來換來了葯物。有一天我們出去要錢,天上下起了大雨,容清因為失血過多暈倒了,我只能將他半拖到一所教堂里。在這那里我跟上帝起誓,我要容清一生都幸福,做為交換,我願意將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主。」梅林放低了聲音哀求道:「seven,我知道你其實是一個寬容的人,原諒容清好嗎?」

莫子木沙啞地問:「若是我原諒了他,我怎麽原諒自己?」

梅林又是很久很久地沉默,就在莫子木打算起身說再見的時候,他低聲說了一聲對不起。他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張卡片,那是一張很簡單的卡片,簡單到上面只用鋼筆寥寥寫了幾行字,莫子木很清楚那是什麽。梅林將那張卡片貼在鐵絲網上,然後道:「seven,我要兌現第一個願望,是請你能忘記容清的錯誤,回到他的身邊。」

漁夫撿到了一個裝著魔鬼的寶瓶,魔鬼說:感激你,在我還相信童話故事的時候給我自由,為了報答你,所以許你三個願望。

這張卡片提醒著莫子木,他欠著梅林的所有的恩情,梅林的留之恩,梅林的養育之恩,還有梅林因他而承受的傷害。莫子木不是一個善於表達自己感激之情的人,這張卡片里藏著他對梅林所有的感激,三個願望是他對梅林的承諾,他願意為梅林赴湯蹈火付出一切去實現他的願望。然而對他從來沒有要求的梅林,總是微笑給予的梅林,開口的第一願望就讓莫子木明白,不是每一個願望他都能面對。

「這是你唯一給過我的禮物,我知道這是你的承諾。seven……」梅林抽出一疊公文,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手中的筆握了很久才將筆放在紙上,從鐵絲網遞了進去,道:「我知道seven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這是轉獄的申請表格,做為你的監護人,我已經像維爾京島聯合法院遞交了一份,如果有你的簽名,這個星期你就能轉到佛羅里達少年監獄。容清在那里會替你做好安排,你會在半年之後假釋出獄,然後暫時在佛州音樂學院就讀,我們會找到合適機會讓你重返維也納。」

白紙黑字很清晰,可是莫子木的眼前卻是白花花的一片,他什麽也看不清,只是依稀看到下面有一個sign,那支黑色的水筆握在手里,很重很重,重到讓莫子木明白,承諾很容易,然而要兌現它,卻是無比沉重的。

莫子木的眼睛一閉,快速在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盡管梅林知道他自己拿出了那張卡片,莫子木一定會屈服,他是個很信守承諾的人。

他仍然有一點不放心,他道:「s……seven,你,你說話算數?」也許是心中最大的包袱已經放下,說話一反常態流利的梅林又開始結巴了起來。

莫子木起身,他連招呼也沒有給梅林打一個就往門口走去,梅林看著他的背影眼里掠過一絲歉意,但是仍然堅持再問:「s……seven……」

莫子木閉了一下眼睛,道:「我說話算數!」

梅林看著那扇關住的門,他長長地嘆了口氣,他不是對莫子木沒有感情,相反,莫子木是梅林簡單的人生中除了容清外最重要的人。梅林從瑪門走出來的時候,忽然明白,良好的目的與良好的手段,並不是匹配的,他也憎恨剛才那個用恩情來勒索莫子木的梅林。

然而能讓容清有一個贖罪的機會,讓莫子木擺脫目前的狀況,跟目前糾纏著他的人,在教徒梅林的眼中都是刻不容緩的。與其讓莫子木憎恨容清,梅林寧可他來憎恨自己。

莫子木臉色蒼白地走出了探視室,操場上是放風著的囚犯們。

瑪門的囚犯總是眼神畏縮,交頭接耳,仿佛每一個下一分鍾都有性命交關的大事發生,然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周二的清晨,阿道夫在熬過了諾頓最初的怒氣,開始氣勢洶洶地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到了犯人的頭上。首先是d區的人,所有跟哈奇不對,又或者曾經口出怨言的犯人都被他修理得很慘。

托米與湯姆跟莫子木比了個手勢,莫子木朝著他們走去。

「你的臉色,怎麽這麽差?」湯姆問道。

莫子木淡淡地道:「沒什麽。」

傑克抖了抖厚嘴唇,道:「你不會病了吧,seven。」

莫子木輕微搖了搖頭,然後又點了點頭,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湯姆看著他的背影,問托米,道:「seven有心事,會不會是我們的計畫出了問題。」

托米沒有吭聲,傑克卻道:「不可能,seven那麽聰明,他的計畫一定不會有問題的。」

湯姆深吸了一口氣,耐住了性子不跟這個肥佬一般見識。

莫子木蜷縮在床上,午飯的時候ivan回來了,他坐在莫子木的床邊,道:「怎麽了?」

ivan見莫子木不吭聲,便笑著伸手去扳他的肩,道:「又是跟誰生氣?」

他的手一觸及莫子木的身體便是一愣,立即伸出手去摸莫子木的額頭,皺眉道:「你發燒了!」

莫子木狠狠地將自己的身體扳回,繼續縮在床角不理會ivan。

ivan起身,拍打著柵欄門,貝里克過來了,對於ivan,貝里克雖然不知道他是何方神聖,但是總是心存著一些畏懼,出於這一點,貝里克對ivan總是保持著一點最起碼的客氣。

「什麽事情,ivan。」

ivan冷聲道:「seven高燒,我要送他去邁克那里。」

貝里克聽說諾頓的紅人病了,立即打開了監舍的柵欄。

ivan像上次一樣將莫子木抱了起來,沒想到卻碰到了莫子木很強烈的反抗,他抬著頭道:「放手,ivan,我的事用不著你來管!」

ivan將他狠狠地往床上一按,淡淡地道:「seven,我很高興聽到你能自強自立的對話,但很可惜,你的每一寸都是我的,我不想它們受到半點損傷。等回來你再告訴我,那個小神父到底跟你講了些什麽,讓你發這麽高的燒。」

莫子木看向他,冷冷地道:「你派人監視我?!」

ivan微笑著道:「我曾經跟你說過,這個監獄每天進來一根螺絲釘我都知道。」

他那雙深凹的眼神里到底藏了多少東西,莫子木不清楚,但他隱約有一點明白,即使他可以擺脫容清,擺脫唐納德,擺脫格奧弗雷,他恐怕很難擺脫眼前這個人,莫子木閉上眼睛,他很疲憊。

邁克很沉默地看著他又被送進來,跟上一次一樣,插針掛水,邁克邊將針尖推入莫子木靜脈邊道:「seven,你的體質不是太好啊,自己以後要注意休息。」

莫子木閉上了眼睛,然後道:「拜托,我不想看見格奧弗雷!」

事實上這個時候他不想見到任何人,尤其是格奧弗雷那種高高在上,譏笑的表情。

邁克沉默了一下,道:「好的。」

莫子木靜靜地躺在床上,高熱讓他的頭很暈,仿佛有很多只手在擠壓著他的腦袋,身體,讓他喘不過氣來,腦海當中混亂圖像一張一張雜亂地從他的眼前飄過。

「你好,我是丹尼爾,很高興認識你!」

「梅,梅,梅子的梅,林,樹,樹,樹,樹林的林,長滿了梅子的樹林,呵呵。」

「叫我容清好了,我其實是半個華人。」

「把這里當自己的家吧,seven,我,我在自己的卧室又搭了一張床,呵呵,地方很小,不過這個公寓可是我買下來的!」

「你的小提琴拉得不錯,看起你應該會有不錯的前程。」容清的笑容是那麽遠,他竟然看不透那層淡淡的笑容底下掩藏著殺機。

「我跟你說過了,seven,以後不允許你再做這種事情,學跟生活我會想辦法!」

「seven,你會記住一個全心全意對你的人麽?」

每一張圖片最後都會像一座城牆一般向他倒來,將他壓埋到很深的地底,無法呼吸。

莫子木拉著自己的領口,只覺得似乎有人在掐著他的脖子,他快窒息了,完全無法呼吸。

有人將莫子木的領口解開,讓陡然間覺得似乎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他大聲地喘著氣,他聽到有人用很戲謔的聲音道:「沒想到你哭起來聲音也很動聽。」

莫子木睜開眼睛,卻看見ivan坐在床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