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萊想出演電影,她現在的年紀有些尷尬,好角色得花錢向制片人買。」頓了頓,說,「這是她的夢想,雖然她已經差不多快要忘了,可我還記得。」

屠宇鳴依稀記得以前向萊提過,她的弟弟中學時成績很好,本可以考入大學繼而過著體面的生活,結果卻為了姐姐的夢想輟了學。

他說他來到這里是為了陪她,不想讓她感到自己已被整個世界遺棄。

※※※

這街邊攤的櫻桃奶酪餅和肉腸燒汁土豆泥都不算太好吃,但聽瞎了一只眼睛的攤主說,這好心腸的年輕人常來照顧自己的生意,就像他常給街頭寒風中的牛郎們帶去熱可可一樣。

屠宇鳴悶下頭狼吞虎咽,瑪麗蓮挑三揀四地慢悠悠地吃著,而向笛幾乎不動盤叉。

正沉默間,不遠處突然響起了個聲音

「我可愛的弟弟,原來你在這里!」

三個人一同抬眼循聲看去,一個身材活似沙漏的漂亮女人走了過來。她面孔風情,身材豐腴,腰肢卻纖細得不盈一握。

向萊和幾個同樣身為妓女的女孩勾搭著走來,一見自己的弟弟就問他要錢。

屠宇鳴皺了皺眉,女人身上的酒氣撲鼻而來,摻合著濃濃的大麻味兒。

「只有這么點?你不是已經傍上了國王?」接過弟弟拿出口袋的幾乎所有的錢,立馬吧嗒吧嗒地數了一遍。女人似乎仍舊不太滿意,嘟著嘴道,「啊哈,你在偷懶!趁著和這位英俊的警探先生閑聊的功夫,你本可以再找個男人干一炮。」

向笛些許埋下了臉,只是微笑,也不說話。

「好吧,總比沒有強。」向萊湊過那張噴著熱烘烘酒氣的嘴,在弟弟臉上啄了一口,轉而又搖晃著豐腴的上身撲向了身側的屠宇鳴疤臉警探眉頭皺得更緊,連同臉上的傷疤都不好看地擰出折痕,一推手就將癱軟如泥的女人給擋了開。

「再見,警探先生……對了,替我向你的搭檔,那個『畫……什么畫』的問好……那天你們在『羅馬』露了面,結果好些個有錢又有身份的男人被你搭檔的小屁股給迷了倒,我的老板一眼就看出他潛質非凡,想問他有沒有興趣來兼職?」向萊痴痴笑了起來,語無倫次,瘋瘋癲癲,果然醉得不輕。「要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隨便晃動晃動屁股,就能抵得上你們這些窮警察幾個月的薪水……」

喋喋不休的女人終於被同伴們拉扯走了,邊走還邊不住地回頭撒著飛吻。

「好了,可愛的小姐。我必須向你道別了。我白天在一家小餐館幫忙,不能在外頭逗留得太晚。」姐姐走了以後,向笛俯下身向瑪麗蓮道別,然後又朝一旁的疤臉警探眨了眨眼睛說,「謝謝你一連五天都在這個街區查案,因為確信能與你『巧遇』,即使那個殺手會隨時出現也讓我感到非常安全。」

轉過身,把自己投入了張開臂膀的夜幕的懷抱。不見了。

「你喜歡他,對嗎?」

屠宇鳴愣神望著向笛早已看不見了的背影,突然被身旁的瑪麗蓮給一語點醒。

「直到剛才,我才相信你並不喜歡褚畫。你的心另有所屬。」小丫頭看似歡快極了,自顧自地往前蹦蹦跳跳地跑,拉著她的洋娃娃跳起了圓轉舞步,嘴里還念念有詞,「一個男人愛著另一個男人,那個男人愛著自己的姐姐,愛著的姐姐是個婊子……哦,他們三個可真惡心!」

她不停地重復著相同的話語,還饒帶音律與節奏,聽得屠宇鳴莫名頭疼。恨不得扇她一嘴巴。

「……那個男人愛著自己的姐姐,愛著的姐姐是個婊子……哦,他們三個可真惡心!真惡心……」

這個夜晚他的心情既丑且糟,屍斑遍布,膿水四流,就這么無遮無攔地暴露了出來,像被風揭走了蓋屍布。

作者有話要說:1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會得到什么《阿甘正傳》很有名啦(*^__^*),但還是備注一下...

21、勞駕,滾遠點!(1)

媽媽……求你……

別這樣……這很疼……真的很疼……

「醒了?」

褚畫從夢中掙扎地睜開雙眼時看見了坐在自己床頭的韓驍。雖然深麥色的英挺面龐照舊透著股任何事都不為所動的英模樣,但因熬夜透出血絲的眼眸到底溫柔多情了不少。他俯下身,打算在戀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吻,但是對方冷著臉,極不配合地試圖扭頭避開。結果因為腦袋揮擺的幅度太大,一下子撞到了離床很近的櫃子上面。

「砰」,挺響一聲。

「嗷,該死!」頭上本來就有傷口,這一撞帶來的痛感也讓他徹底回憶起來,自己暈倒前撞上了愛切人雞雞的「雨衣殺手」。於是慌忙掀開被子,往自己胯間看去。

萬幸,那搗蛋鬼還在。

「一對清晨出門的老夫妻發現你頭破血流地倒在街邊,於是報警把你送進了醫院。」

褚畫吁出一口氣,隨後斜眼睨了睨身旁的男人,「你在這兒干什么?我記得你今天下午有個新聞發布會。」在副局長范唐生的積極撮合下,警局要和鼎鼎大名的廣播公司合作,打算將轟動社會的幾個案子做成電視節目,意在提醒社會公眾守法自省。這些曝光率超高的活動在褚畫看來,不過是群不甘寂寞的警局混蛋絞盡腦汁想出風頭,特別是范唐生,他要為競選州長攏獲民心。

可現在韓驍才是警局明星,他年輕、英俊、勇敢、正義的公眾形象深受媒體追逐。

「你這頭是鐵打的嗎,這么撞不疼?」韓驍帶著非常溫和的笑容替戀人揉了揉腦袋,問,「剛才做夢了?看樣子不是好夢。夢見什么了?」他記得剛才他深陷夢魘時的模樣,全然不像持槍荷彈的警察,不像勇往直前的戰士,反倒像只一碰即碎的瓷瓶,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夢見我結婚後離你而去了?」

「勞駕,」從床上支身坐起,倚靠床背。褚畫稍稍掉頭看了看對方,驀地現出梨渦與月牙眼兒地一笑,「滾遠點!」

「別再口是心非了,」英感十足的男人不離反近。壓下身子向戀人靠近,將手探進被角摸向他的身體,笑著說,「遵從你的內心,你知道和我在一起會有快感。」

「和震動棒在一起也有快感。而且,」褚畫沒有擋開那只越來越不規矩的手,但脫口而出的每個字都針尖麥芒地不入耳,「還不用擔心因他的亂交而得上陰虱。」

「寶貝兒,那不一樣。」不將語意不善的挑釁放於心上,韓驍笑出一聲。衣服毫厘相隔,寬厚溫柔的手游弋向了對方的胯間,結果卻被猝然攏的兩腿給夾了住。

「的確不一樣。」眯了眯好看的眼睛,皮笑肉非地撇撇嘴角,「電力充足的震動棒可以讓我爽一天,你只能讓我爽五秒。」

「哈,你太刻薄了,」總警監先生不得不將手抽出被窩,故作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傷了我的心。」

「是嗎?」褚畫屈身向前,仿佛舔掉浮於唇緣的奶泡一般伸舌舔過自己的上唇,以個粗野極了的姿態說著挺有禮數的話,「youarewelcome.」

「那我們說些讓你感興趣的」一個較長的停頓後,韓驍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只大號的牛皮文件袋,從里面抽出了一本書遞給褚畫,「我記得這老家伙是你的偶像。」

「馬克西姆羅塞勒?」這個白發白眉、一臉褶子的白人老頭出了名的性情古怪,他不僅曾是名噪舉國的探員,更是令罪犯聞風喪膽的犯罪心理學專家。一直懶洋洋瘟在床上不動的褚畫一下來了興致,一把扯掉了腕上覆著的輸液管,就打開書翻閱起來。

「羅塞勒月底會帶著他的新書來警局做一個教學演講。只有尉官以上的高級警官才有資格參加。」韓驍又頓了頓,繼而一字一頓地點明了對方的身份,「中士先生。」

年輕警探又蔫回了床上。看得出這家伙有些泄氣,他掀起被子蓋住了腦袋,悶出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說,「我頭疼,我要睡覺,閑雜人等該走了。」

韓驍走上前,隔著醫院里那股子消毒水味兒嚴重的被子將戀人抱緊,說,「不過有一位警探可以獲得額外的參加名額,因為他的總警監男朋友給他開了個後門。」

「偶像也僅限於退休前。」將臉重又從被子里探出來,雖然仍舊牢騷滿腹又嘴硬,但面色明顯緩和很多,「自退休後他開始滿世界地自吹自擂,到哪兒都意得志滿地被一群腦殘粉圍於中央,在我眼里和斯蒂芬妮梅爾1也沒什么區別了。」

韓驍了然一笑,又從牛皮文件袋里取出一疊文件樣的紙張說,「順便,我還給你帶了點資料。」

文件飽含了一份巨額資金進出頻繁的銀行賬戶明細和一些關於「跨國洗錢」的資料,還夾雜著幾張范唐生和一個美麗的外國女人舉止曖昧的照片。

那個美麗的外國女人褚畫也見過,她是康泊的第五任妻子,碧姬。

年輕警探幾乎立馬回想起來,難怪當日在慈善拍賣會上,這倆人間的關系看來如此微妙又不同尋常。

他甚至已經猜到,這個女人在做違法生意,而警察局副局長因為皮肉與金錢的雙重關系而給她大開方便之門。

「你從哪兒得來的?」半坐起身的褚畫粗略掃過一遍手中的文件,目光警惕,一臉狐疑。

「因為藏屍案調查了照片中的女人,沒想到另有獲。」

「干嘛給我這個?」

「不願你像沒頭蒼蠅那樣到處亂跑,再稀里糊塗躺進醫院里。」聳了聳肩膀,「這個答案夠不夠好?」

韓驍的對講機正於此時刺啦刺啦響了起來,里面傳來史培東的聲音。胖警員語氣諂媚地叫著韓驍「頭兒」,問對方現在人在哪里,為什么沒有出席廣播公司與警局聯合召開的新聞發布會……

這位警局英目視著戀人的眼眸,拿起對講機說,「我正在那個對我最重要的人的身邊,在確認他安然無恙前,我不會離開。」

這話挺稱褚畫的心意。

總警監先生返身而去,在病房門前旋擰門把的瞬間,聽見身後人喚了一聲,「喂。」

極不為人注意地勾了勾嘴角,韓驍駐下腳步,回頭沖病床上的男人眉眼嚴肅地說,「我有名字。」

只有腦袋露在外頭,褚畫把自己埋裹於被子里地動了一會兒,不太好看的病號服就被拋了出來。韓驍稍稍有些愣神,繼而又看見被子里伸出一條光裸纖細又肌肉豐盈的手臂,手指上勾著一條白色內褲。

為被子緊裹的褚畫信手甩起了這條內褲,為白牙輕咬著的下唇角似有若無掠著一笑,「我現在就像剛出生的嬰兒那樣赤裸。」

白色內褲飛脫手指,拋向了男人的臉,隨後被對方接在了手里。

將內褲捏緊在拳心,舉在眼前,韓驍突然罵出一聲,「騷貨。」

他以最快的速度反鎖了門,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