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因為這位處處給予我和姐姐照顧的警探先生,」向笛把眼睛瞟向了屠宇鳴,客氣地笑說,「幫助他破案,算是還禮。」

「可是你突然這般音訊全無地外出,又向我們說出這些,恐怕會惹來范唐生的懷疑,使他對你不利。」

「那么,」頓了片刻,學生般干凈清秀的大男孩側身望向身邊的男人,望著他剛毅面容上那道深刻的疤痕,莞爾笑說,「你會保護我嗎,警探先生?」

屠宇鳴的表情就似已嚇得靈魂出竅,愣了好久才回答道,「當……當然!」

「也會保護我的姐姐?」

疤臉警探以個摸著心口的誇張姿態點著頭,信誓旦旦地承諾對方。

「那么,接下來的吻你就受之無愧了。」向笛帶著惡作劇似的笑容湊過頭去,兩片薄唇觸上了男人的唇角。

盡管只是蜻蜓點水般地一觸,還是嚇得疤臉警探整個人觸電似的一記抽搐。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一把將對方攬進懷里,狂熱地堵住了他的雙唇。

「哎哎,你們……」褚畫的愕然一點也不比屠宇鳴的少,被公認無視的不爽快讓他暗罵出聲:又一個繳械的直男!

倆人短暫地分離彼此,向笛朝褚畫所在的方向側了側眼眸,說,「當著你搭檔的面這樣,似乎不太好……」

「別管他,」另一個更高更強壯的男人連眼眸也沒測地接口說,「反正他剛失戀,看什么都不太好……」

「哈,有道理……」說著又附唇上去,被同時迎來的一雙熱唇緊緊吮住。

兩個男人旁若無人地痴纏熱吻,全然置在場的另一人於不顧。

褚畫不爽至極,一面胡亂地揉著頭發,一面撇頭四顧他發現不知何時開始,這個陌生的街頭居然充斥了耳鬢廝磨的情侶們。

「不,我不能這么做……你為什么不等一等,等到我成為你妻子的那一天……」

甚至還有一對高中生模樣的男女,自以為躲在樹下就無人看見,准備打一場天雷地火的野戰。

各種沉浸於幸福的聲音紛至沓來,向左搡著他,向右推著他,教他心浮氣躁,直想罵娘。

道旁的一棵枯木還死守著這個冬天最後的幾片樹葉,一陣更猛烈的風吹來,便將慘兮兮的它徹底剃了光。

直直杵著不動的年輕警探在那一刻拔腿就走,大叫了一聲,「我想明白了,我要去找他!」

「喂喂!你上哪兒?」離去的速度快得讓人來不及反應,他的搭檔在他身後大喊,「你他媽去找誰?」

「康泊!」褚畫回過頭,興奮地朝屠宇鳴揮舞起手臂,「當然是康泊!」

「你發什么神經?!這么晚了你連車都坐不到!你他媽打算走回去嗎?」

「可我憋不住,」這家伙絕對是個熱忱滿滿的行動派,他把牛仔褲口袋里的那只安全套拿了出來,捏在指間朝自己的搭檔揮舞,「我要去用這玩意兒了,你們記得把瑪麗蓮給我帶回來!」

「喂……!」屠宇鳴還來不及阻止,就看見褚畫霍地沖了出去,張開雙臂攔在了一輛過路的汽車前。

車燈倏爾大亮,剎車聲幾若刺破人的耳膜。

幸而在距離警探先生膝蓋幾公分的地方,那輛汽車停了住。千鈞一發。

「你他媽找死嗎?!」司機探出頭來破口大罵,誰知竟被對方搶先一步爬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你有病嗎!給我下車!」駕駛座上的男人仍在凶神惡煞地叫嚷,他身旁的年輕人卻掏出了警察證件。

過分甜蜜風騷的笑容已在俊俏臉蛋上斂得干干凈凈。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表情,這位警探先生以個非常具有威懾力的口吻說,「警察辦案,你的車被征用了。」

49、麥比烏斯回廊(2)

這一路十分不易,回到了他所在的那個城市已是翌日中午。趕不及洗脫一身風塵仆仆的疲憊,他就找去了男人郊外的別墅,結果卻只見到了他的妻子。

好在那個法國女人十分大度地告訴了他自己的丈夫去往了何處,這也讓年輕警探一瞬間起了愧赧之心他的的確確在和一個女人爭奪她的丈夫。

當時褚畫並未料到,向更偏遠地區驅車進發的道路會比他來時更為艱辛。好容易故技重施地攔下了一輛集裝箱卡車,那對看來相當質朴的夫婦婉轉地告訴他,如果不介意集裝箱里還有別的「乘客」,他們倒是很樂意捎他一程。

年輕警探二話不說地跳上了車,隨即對著一整車的生豬傻了眼。

「共處一室」的五個多小時里,車廂內的原住民們爭先恐後地表達了對這位陌生來客的好感它們不時挨身向他靠近,又不時揚起蹄子往他身上踢撒自己的排泄物。褚畫除了罵娘別無他法,更不敢擅自離車融入荒郊野外。「槍林彈雨」之下,躲閃不及的他連中幾招,一股子奇臭無比的氣味就這么狠狠鑽進了他的身體。

更不幸的是,那對夫婦似打定了主意要讓年輕人不痛快待他好容易熬到了下車時分,還未離開車身多遠,倏然發動的卡車甩起了雨後積攢在地的泥漿,並把它們全都潑濺在了他的身上。

翻山越嶺尋覓真愛的橋段土到掉渣,他在原地怔立半晌,嘴唇一動,吐出了一聲「fuck!」

一臉困倦欲睡的疲憊,一身臭不可聞的狼藉,當他不顧酒店保安的阻撓悶頭闖入康泊所在的會議室門開的瞬間,滿腔的熱情全都僵在了臉上。

房間內正襟而坐著七八個衣著考究的男人,他們眼神輕睨,下頜微抬,形容舉止一概透著一股子上層人獨有的倨傲無禮。

褚畫頗為懊喪地發現,康泊坐在長桌的主座,正以鎮靜得有些過了頭的目光望著自己。

※※※

「誰讓他進來的!」

一個尖臉直鼻的瘦男人用最快的速度掏出手帕捂住了鼻子。另一手抬起指著年輕警探的鼻子,沖追入門口的保安尖聲銳氣地罵道,「誰讓這么個臟兮兮的家伙進來的!他臭得簡直狗屎一樣!」

褚畫對這居高臨下的態度頗不滿意,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里罵道:是你親戚拉得屎,笨蛋!

與瘦男人對面而坐的一個胖子也開了口,神態語氣是同樣的裝腔作勢,「也許這充滿勇氣的年輕人是為工作而來,他想靠這出人意料的法子來博取我們這些大佬們注意。我建議,等度假村全面落成之後,可以給他一個適當的職位,」胖男人頓了頓,隨後又覷左看右地哈哈笑出,「他可以來打掃廁所,反正他們是一個味兒!」

大伙兒哄堂大笑。

有錢人的同情心或許僅限於媒體鏡頭之前,私下里對他們眼中下層人的取笑總是不遺余力。

「把他趕出去!這家伙讓清新的空氣受到了污染,讓貴重的地板變成了沼澤!」

一伙人不遺余力的嘲弄過這個不速之客之後,最先說話的瘦男人揮著手帕招了招保安,卻看見一直沒有出聲的康泊站起了身,拄著手杖走向了門前。

褚畫破天荒地沒有出口還擊受到的嘲弄,只是微微仰著一張些許迷茫的臉,目光筆直地瞧著對方的眼睛

漫長的靜靜相視之後,他看見眼前的男人勾起一側唇角,接著以一條展開的手臂,將自己完完整整攬進懷中。

眾目睽睽之下,他無比安心地投身在他的懷里,聞見他身上那股好聞的氣息,像海洋,也像花香。

擁抱過後,康泊放開褚畫,轉身望著一屋子瞠目結舌的富豪說,「我想我得和我的朋友一起離開了。」

「這……這不行,這地是你的……」瘦男人抽搐著一張臉,補充道,「這兒的自然條件得天獨厚,投資開發之後大伙兒都有錢賺……」

康泊以垂下的目光指了指自己沾染一身的泥漿,蒼白的臉龐上浮出極淡一笑,「怎么辦,我現在臭得像狗屎一樣。」

「既然這是你的朋友,那他當然可以一起參與……」瘦男人尷尬地打著圓場,轉而將視線投向褚畫,滿面堆笑地示意對方已是他們其中一員,可以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年輕警探本想翻臉就走,可聽見這句話又轉過了頭。

甜甜露出一個梨渦,他眯眼笑問道:「隨便什么地方,是嗎?」

快步上前,在緊緊挨著那個瘦男人的地方,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以個極為親熱的姿勢勾住了對方的肩膀,將身上的污泥反復磨蹭地擦在對方那身價格不菲的衣服上,褚畫笑得愈顯花哨地問,「你打算投資幾個錢?」

還未待瘦男人幡然作色,他又一下彈發似的起了身,坐到了對面那個胖子的身旁……

觀看在旁的男人終究忍不住地笑出聲來,拄著手杖上前,握住了對方的手腕。

「對不起……」將撒野正酣的小子拽離位子,康泊朝一屋子懷怒未發的富豪們致歉似地低了低頭,輕咳一聲說,「失陪……」

※※※

濺在瓷磚上的水聲像是自語喃喃,也像是情話連篇。

沾滿污泥的衣服拋在地上,花灑噴出的水柱下,兩個男人赤身裸體的抱在一起。

腳跟輕踮,褚畫微抬著一條腿纏上康泊的身體,雙臂則緊緊摟上他的脖子,將臉頰子架於他的頸窩。而康泊以一手扶托著褚畫的後腰,將那柔韌的軀體向自己攬近,另一手抓著他那光滑的臀丘,將他的下體使勁向自己推近。

他們恥骨相貼,陰莖相蹭,乳尖舐著乳尖。裸露的肌膚與私處的體毛同時溫存地粘結在一起,身體與身體貼心交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