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亞萍聽到這句話不由一愣,「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蕭錦宣神色復雜地望了她一眼，一時間腦海中浮現過千般念頭，很快還是下定了決心。即便白亞萍情願自欺欺人,作為兒子他總得先確認她真的知道事實真相。想到這里，他有點艱難地開口說,「媽,您還記不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躲在車後備箱里差點出不來的事情？」

白亞萍有點不明白他為什么會提這件事，但還是很快回答道，「當然記得。」那大概是她作為母親最自責也最揪心的一次，她險些失去唯一的兒子，也多虧後來有人發現。

「那段經歷,我本不想提。」蕭錦宣神經質地將兩只手十指交叉著互相用力，抬頭又看了看白亞萍。「從那時候起,我的童年大概就有了心理陰影了。」

「不想說就別說了。」白亞萍心疼地看著他，「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媽媽都是支持的。」

這么看來他的母親真的很溺愛他,蕭錦宣的眼眶有些濕潤，對比之下他接下來的話就顯得更加殘忍了。

「那天我躲在後備箱里，從縫隙里看到爸爸一個人坐進車里，在車後座上放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里面甚至還有零食。我從不知道像爸爸那樣的人還會買零食吃，一時好奇就沒有作聲，想看看他是不是自己偷偷出去玩。他開車開了很久，開的我都睡著了，直到被大人們的說話聲驚醒。跟爸爸說話的是一個女人，我有點記不清他們說了些什么了，但是後來又出現一個聽起來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孩子的聲音，我聽到他叫爸爸。」

白亞萍認真地聽著，漸漸臉色變得有點難看，到最後整個人幾乎都不穩了。她死死地盯著蕭錦宣的眼睛，似乎用盡全身力氣說著，「你確定是真的？為什么不早說？」

蕭錦宣有點被嚇到，他怕自己的母親一時情急暈過去或者因為受到刺激而傷到身體。他伸出手撫摸著她的手背，感覺到那雙手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媽，我當時只想著這是一場夢，不可能是真的。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忘了這件事，忘了之後我們還是旁人羨慕的一家三口，自我催眠的時間久了，好像就真的忘了。」蕭錦宣自嘲般笑笑，說，「可是前些天，韓老師因為我的事情跟父親對上了，我知道他做的有點莽撞，但是當他跟父親說，要我還是要公司的時候，父親果斷選了公司，沒有任何猶豫。」

「你是說，他因為還有一個孩子，所以才會沒有任何猶豫地放棄你？」白亞萍的大腦迅速運轉，思維比任何時候都要敏捷，於是很快抓住了重點。

蕭錦宣苦笑著點頭，「他親口對我要把我賣給韓老師。」

白亞萍拍案而起，「他怎么敢！」

在兒子遇到羞辱的時候，作為母親護犢的心情要遠遠大於被背叛的憤怒，也正因為如此讓她此時還不至於失控倒下去。

蕭錦宣扶住她的肩膀讓她坐下來，輕聲說道，「我本來也是傷心失望的，可是當我看到他的另外一個孩子年輕有為事業有成的時候，突然就不那么傷心了。就算沒有了父親，我還有媽媽您，所以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您這件事，沒有誰比我更清楚您對父親的感情。」

「這種感情，現在看來就是個笑話。」白亞萍虛弱地說，「可是，我怎么就不那么相信呢？這會是你爸爸做出來的事？」

蕭錦宣嘆了口氣，「您要親自看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