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他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作為他姐……」
「媽。」王欣寧放下筷子,不得不打斷了她的話。她知道她母親想說什么,如果不是,他們一家人都沒有銀行卡的概念的話,她也不會再次踏入她心中的禁地。
「錢我帶來了,慶軒結婚,我當然有義務出錢了,我知道。我知道。」她不無悲涼地反復說「我知道」。
這么多年了,她早就不天真了。
正如她小時候再編不出故事,也絕不會寫關於父母的任何一點事一樣;現在他們再對她好,她也絕不會再相信了。
童年的創傷將永遠留在童年,而不會在未來治愈。
她說:「我趕飛機有些累了,你們先吃吧,我先回去睡會。」
「誒呀,你這孩子,怎么說幾句就不樂意了!」王母嘟囔著。王慶軒很煩她這樣子,語氣不善地說:「就讓她去睡唄,你要干啥子,說來說去的!」
她走出院子,身後有蟲鳥鳴,遠處有白煙裊裊;隔壁家的梁大嬸又在和兒媳吵架,醫院里有人正在死亡。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又與她密切相關。
灰蒙的暮色籠罩在村子里,王欣寧心緒壓抑,直直往後山小徑去。
山里樹很多,一到晚上,月光滲透不進來,路上也沒有燈,黑暗中,她孤身一人,除了口袋里躺著的手機,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累贅。
後山里,分岔有一條回環曲折的路。小路從村頭繞到村尾。她時常走這條布滿細碎石子的路,因為她覺得,有什么無法想通的,如果走上一圈,還是想不通,那么對於想不通的問題,她是沒有辦法的。
這就好比血液流經全身再流回心臟,如果流動過程中,有些地方始終流不過,人,大概只能靜靜地聽天由命了。
她再一次踏上久違的道路,慢慢的,慢慢的,從後山走到村口。夜晚時分,坐村口的,不再是那幫老人了。取而代之的,是痞氣十足的,村里的青年人。
他們聚在一起,其中幾個人坐在摩托車上,抽煙,吐煙,哈哈大笑;另外幾個坐在地下,哼歌,仰躺,嬉笑怒罵。
王欣寧加快腳步路過他們。
她在帝都見到這種人的機會不多,每一次都見到都會躲得遠遠的。因為宿舍的人告訴過她,這樣的人,會干出什么事,難猜得到。
她謹慎活了很多年,並不想因為微不足道的事惹上麻煩。她不想招惹,坐在摩托車上那幾個卻叫住她:「喂,對面的美女!」
她聽到公鴨梨一樣的聲音後,走得更快了。
「別走啊,靚女?!」幾個人喊得更起勁了。
王欣寧走出他們的視線,立即跑了起來。
幾個人笑起來:
「那妞長得漂亮,城里來的?」
「肯定是,村里那幾個八婆你那個沒睡過?」
「鬼喲,小二你居然背著兄弟我搞了那么多?」
「切,那幾個算什么,要是能睡到剛才那妞才牛。那腰肢,扭起來肯定更厲害!」
隱在暗處的趙大吉掐滅了兩指間的煙,撇嘴問:「你們有誰知道她?」
「老大,你看上她了?不得了,你不是不開葷的?」
趙大吉橫了他一眼,陰笑出聲:「睡睡也無妨。」
蹲在地上的一個混混趕忙說:「聽我說,王大娘她家讀書那個好像回來了,初中同班那個,王欣寧!肯定是她,她初中時就是我們學校的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