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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工了呀。」二伯說,「這倆小子跑哪去了?」

又等了一會兒,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又等了一會子,大門吱呀一響,兩個堂哥終於回來了。

「馮蕎,快來。」馮亮一伸頭瞧見馮蕎,就笑嘻嘻地喊她。

「干啥呀。」馮蕎一抬頭,總覺著馮亮哪兒怪怪的,走路姿勢也有點別扭。馮蕎跑過去仔細一看,心里大約就有數了,三哥那褲子絕對有問題。

兩邊褲腳都用麻繩扎著,兩條褲腿鼓鼓囊囊,顯得沉甸甸的。馮蕎可不相信,三哥出去一趟就突然發胖了。

馮蕎撲忒一樂,指著馮亮忍不住想笑。

馮亮自己也咧著嘴笑,彎腰解開褲腳的麻繩,新鮮的花生果帶著泥土味兒,還夾雜著花生葉子,嘰里咕嚕滾了出來。馮亮甩甩腳,把花生倒干凈,笑嘻嘻地跳到一旁。

二伯娘哎呦一聲,趕緊拿笊籬來裝,馮亮那兩條褲腿兒,居然倒出來一大笊籬花生。二伯娘一邊裝一邊擔心地嘮叨:「你們這兩個活祖宗,我說了工咋還沒回來,咋跑去偷花生了呢,沒叫人看見吧?」

「放心吧。」馮東笑,「我一開始也只想著偷偷摘幾把來解解饞,煮鹽水花生吃,誰知馮亮這小子手腳太快,一會子就扒了那么一堆,扒都扒了,怎么著也得帶回來呀。」

「哪兒扒的?哎喲你倆小兔崽子賊膽膽兒可真夠肥的,這要是叫看青的人逮住了,那可就糟了。跟你倆綁上街游.行,看你們還怎么找對象。」

「,隊長他家里吃得少了?看青的人又敢保證沒吃?辛苦種了一春夏的花生,吃幾個鮮花生還不行了,還不是社員自己種的。媽,你放心吧,我們在村西北那塊地扒的,我們只用手指摳泥土里的花生,地上的花生秧還留著好好的呢,表面看不出來。看青的人估計干了一天活也累了,我們就蹲花生地里慢慢地扒,中間看青隊過來了一遍,黑咕隆咚哪看得見我們呀。就是回來的時候怕撞上人,七拐八彎繞了半天的路。」

馮亮笑嘻嘻拍著身上的泥土草葉,叫馮蕎:「馮蕎,要不今晚別走了,明天早上煮鹽水花生吃,我早就饞得慌了。」

馮蕎看著一大笊籬花生,真有點擔心後怕,生產隊專門有「看青隊」,一個個扛著紅漆大棍子,白天夜晚繞著田地轉悠,防備村民偷庄稼,萬一被抓到了,可就要倒霉了,批.斗是不了的,有時候隊長還會上繩子捆,扣個「挖社.會主.義牆角」的大帽子。

不過說實話,那年月村民社員偷庄稼也常見,馮亮說的也是實情,人不能扛過肚子餓呀,看青隊的人自己也照樣偷吃。

偷花生這事吧,怎么說呢,白天生產隊花生,隊長那倆眼珠子蹬得跟牛蛋似的,緊盯著,一旦看見誰往嘴里塞一粒花生米了,少不了罵罵咧咧,要打要罰的。

其實新鮮來的花生,誰不想嘗個鮮呀,死老實的人家都不敢,稍稍機靈些的,多少都得偷幾個來吃。袖子里塞,鞋窩里藏……當然,要想吃水煮花生,單靠袖子里塞幾個是不夠的,就得正經去「偷」了。

挺過前幾年食不果腹的日子,在溫飽面前,鄉間老百姓對於「偷」的概念遠沒有那么上綱上線,非關道德,畢竟誰都要吃飯,誰都會餓,面對飢餓所謂「道德」顯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