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了嗎？城城。」程醫生在電話那頭小心地問道。

這是程醫生這么長時間以來頭一回叫他除了葉律師和名字以外的其他稱呼，這個稱呼很親昵，太過親呢，意味著他們的關系更近了一步，但是他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

「我不生氣。」葉軒城道，他的確不生氣，他是心疼，他一想到程禮恆在往什么地方走，他心就像被人揪著那么疼。

「城城，我不能跟你打電話了，車上其他醫生要休息，他們有些是在值夜班的，我到了再跟你說好不好？」

程禮恆說話說的那么小心翼翼，葉軒城根本沒辦法發火，也說不出一句重話來。他說：「你注意安全，每天記得跟我報平安。」

兩人通話結束了，葉軒城再也沒有了程禮恆的消息。他不敢發微信過去，怕吵到那一車醫生休息，也怕聽到程禮恆的聲音。

葉軒城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著，他就盯著新聞網站首頁，上面有實時的消息，更新著最新的死亡人數。

他去刷微博，九寨溝地震的話題下面全是最新的余震及搶險路段的塌方情況。他擔心得不行，一晚上心跳大概維持在120，他超級想給程禮恆打個電話，但實在是怕打擾了程醫生。他一個人被留在了成都，能做的事只有等。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他終於到了程禮恆的短信。

【已平安到達九寨溝漳扎鎮，開始工作，想你。】

熬了個通宵的葉軒城這會兒才放心下來，回了消息自己上班了。

第二天一整天程禮恆失聯了。葉軒城自打知道程禮恆要進災區的那一刻就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備，他知道程禮恆那邊情況不好，可能沒有東西吃，沒有地方住，條件差的不得了，還沒有時間休息。但在他做好的所有心理准備里都沒有一條：程禮恆失聯。

電話打不通，不是關機，而是打不通。他不斷刷著新出的消息，刷出來一條余震不斷，漳扎鎮遭受二次打擊，外圍路段塌方，情況危急。

那是第二天晚上十點，他刷到這條消息後直接敲響了他妹房間的門。

「汶川地震的時候爸爸的屠宰場是不是送了一批肉去災區？」

「嗯嗯，好像是吧。對，送過，廠里出了十輛車吧，上頭拉的全是凍肉，塞了干冰在集裝箱里降溫，當時我不是最喜歡玩干冰嗎，怎么了？」

「我現在馬上給你出一份文件，你蓋上廠里的公章，送到市政府去，就說我們廠里要抗震救災要送鮮肉過去給災區人民改善伙食。」這幾乎是葉軒城二十幾年來頭一回如此嚴肅地跟他妹妹說話。

葉馨被震懾住了，坑坑巴巴說道：「哥，那個你為什么會突然說這個？其實我們廠里已經開過會了，決定兩個星期後就往災區送肉，畢竟你知道的，出了這種事情，各大廠商都是要有所表示的。只不過現在成德成綿高速全都封了，而且路上余震很多，很容易遇到塌方，現在進去真的時機不太好。」

「葉馨，你幫哥哥個忙，哥哥只是要一張通行證，現在社會車輛不准入災區，我聯系不上你小程哥哥了，我必須要進去。」

「哥，你先別這樣，那個，現在路上路況真的不好，這個樣子行不行？咱們跟爸媽商量一下，這廠說到底是爸媽的，我自己做不了主。」

「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