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藺杭余的心境。
景小韻胖爪子扒著顧泓的衣襟,嫩嫩的嗓音咿咿呀呀道:「酥父不走,酥父和酥酥睡。」睡字發音居然奇准。
景燁:「……」
他瞪著顧泓:「是你教他的?」
顧泓無辜道:「小孩子說話,當然是言由心生。」
「分明是你教的!」陸白藏提著給景小韻做的糖蒸酥走進來,把食盒放在小家伙面前,俯身哄他:「韻兒乖,讓你顧叔叔走,給你吃點心。」
景小韻看見盒子眼都直了,掙扎了幾下,還是要酥父。
陸白藏道:「乖,你顧叔叔睡過來,我們就睡不下了。」
景小韻指著床道:「大醋昂,睡。」意思是床大睡得下。
陸白藏氣死了,景小韻胖爪回來扒著食盒,淚汪汪道:「陸酥酥,點森。」
陸白藏和他對視三秒,認命地揭開食盒,端出酥酪。
景小韻歡呼一聲,顧泓拿起瓷勺舀了一點喂他,立即湊上去吧嗒吧嗒地吃。
景燁癱著臉靠在一邊,顯然還無法從寶貝侄兒竟然認賊作父這一殘酷現實中清醒過來。景小韻蹭蹭蹭過去道:「酥酥也ci(吃)。」
景燁看著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心軟成一灘水,坐起身就著顧泓拿的勺子吃了一口,揉揉小家伙的腦袋。
翌日早晨,龍床上一床三好大被同眠,景燁眼下烏青越發嚴重。
顧泓摟著他坐起來,吻吻他要睜不睜的眼睛,低笑道:「陛下,該起身了。」
景燁閉著眼,嗓子啞啞的:「你給朕把手拿出來……」
顧泓微笑:「那只手是陸白藏的。」
景燁看都不看,往後一踹,身後「砰」地一聲,陸庄主憤憤起身,咕咕噥噥幾句,又爬上床撫著景燁的腰。
景燁翻身道:「什么時候了?」
顧泓道:「陛下忘了,今日是休沐。」
「恩……」景燁閉了會眼,睜開道,「去見見那群烏桓人吧。」
帶領一眾烏桓人覲見的是個笑得和氣的胖子,據說是烏桓王的親舅,會說漢話,見了景燁之後就一直用怪異的口音贊頌他如何英明神武,最後命人抬上一座罩著紅布的雕像,道:「我王特命我等獻上族中幾十位工匠師連夜雕成的水晶像,以表王對陛下的敬意。」
說著揭下紅布,卻是一座一人多高的水晶石像,光華燦爛,美絕倫。
景燁看了幾眼,道:「確實罕見。但要朕拿數萬兵器馬匹來換,會不會太吃虧了?」
胖子道:「除了它,陛下還能擁有邊境的安寧,和整個烏桓族的忠誠。」
「哦……」景燁點頭笑道,「烏桓王如此誠意,朕心甚慰。」
胖子「呵呵」笑。
景燁眨眨眼:「但朕還是覺得,此事事關邦交,不可馬虎行事,大使先坐,咱們擺上紙筆,慢慢談。」
胖子:「……」
於是胖子一生中最慘無人道的敲竹杠開始了。
整個談話過程可以用他臉上的肥肉形容,先是僵硬,然後起皺,顫抖,最後扭曲。
景燁啜茶,揀了塊點心放進嘴里,發現比陸白藏做的差得遠,於是嫌棄地吞下去,道:「大使考慮得如何?」
「……」
景燁溫柔笑笑:「此時拿不定主意也無妨,大使慢慢考慮。」
胖子帶著屬下哆哆嗦嗦起身,出門的時候一個踉蹌,幸好身邊侍從扶著。
景燁回平安宮,顧泓正抱著景小韻看雕版上刻的花鳥,陸白藏卧在軟塌上,臉蓋一本伶玄的《趙飛燕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