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出峽谷,行百里進迎州城門,鳳泠下馬來,背著行李,昨日的小兵過來幫他牽馬,一邊笑道:「大人,您右手拿的什物?一路就沒松手過。」
鳳泠道:「畫。」
小兵道:「畫放家里不好?又難背,又容易壞。」
鳳泠握畫的手緊了緊,道:「舍不得。」
兩人才走到城門前,遠遠傳來陣陣馬蹄聲,回頭,卻見一面大紅旗子,綉著彎刀明月,小兵「哎喲」一聲,道:「竟請了他們來了。」
鳳泠看這馬隊中騎兵衣著不一,神態也不像尋常兵士,個個姿態挺拔,動作靈快,不由奇怪,小兵解釋道:「這是平月十騎,平月城來的,不是咱們官家軍隊。」
平月十騎。
鳳泠雖是讀書人,但對這個名字也耳聞不淺,天下人傳,凡平月騎兵所至,絕無敗績。
正思索間,卻聽小兵大喊「大人小心!」,還未反應過來,已被甩到身側的鞭風掃至路旁。
鳳泠在塵土中打了個滾,狼狽至極,咳嗽著爬起來,只見眼前一匹白馬,上坐著一個紅衣如血的少年,手持碎鐵長鞭,神情桀驁狠厲。
鳳泠看了他一眼,低頭忽覺右手空空,畫不見了。
「你在尋它?」
鳳泠兀自在地上找畫,少年抬手,畫卷自上而下展開。
畫中人正是景燁,午後陽光灑灑,青年眉眼溫煦,正卧在榻上小憩。
鳳泠上前道:「這是我……」
「到了爺手里,就是爺的。」少年反手畫,嗤笑道:「還沒問你,你畫的畫里,怎么有爺的人?」
西南,碧血關。
十七天後,西戎軍得知後營遭襲,慌忙撤退。李亭秋帶走的三千銳回來不到八百,余下雖都生還,無一不負傷。
李亭秋重傷未醒。
景燁與何老將軍坐在廳中。
何老將軍喝了口酒:「上了戰場,可不是生里來,死里去。」
葉茂進來躬身道:「陛下,太醫出去了。」
景燁聞言起身往外走。
何老將軍跟著起身行禮,看著他疾步出去,嘆了口氣道:「欠來還去,孽債喲。」
景燁進房,李亭秋還在昏睡,小廝們正拾染血的衣物和凈盆,見景燁進來,都拜地行禮,靜靜退出去了。
景燁過去幾步,坐在床邊的小凳上。
李亭秋躺在那兒毫無知覺,雙眼緊閉,嘴唇泛白,上身纏滿布帶,有些地方還滲著血。
景燁看了他一會兒,道:「就為了那綉球?」
房中靜靜的。
許久,景燁微微嘆氣,站起來轉身要走。忽然聽見這人喃喃一聲:「夏……」
景燁回身看看他。他雙唇微張,似乎有滿腔話要對睡夢里的人說。
終究無言。
「夏?」景燁念了一聲,回頭看看他,終究抬步出去了。
門「吱呀」一聲合上。
床上人指尖微動,睜開眼來。
☆、第44章
西戎人和碧血城多日僵持,士氣早已不再高漲,這回襲營死傷數千,糧草被燒去十之八九,只得匆忙撤兵退回邊境外。
李亭秋昏迷了三四天,期間偶爾醒來,說幾句話,倒十分清醒,只是撐不久又睡過去。
到了第四天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