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布纏得里三層外三層的手指,南宮銘突然明白了,那天他要沈畫去對封昱綸動刑,以測沈畫是否對封昱綸動了情,他本來是打算對封昱綸用夾棍的,可夾棍傷骨頭,萬一斷了骨,以後對他練武也有影響,所以沈畫才說掀掉他的指甲。
雖然劇痛殘忍,可是至少不傷骨。
沈畫啊沈畫,你為了他,真的是盡心機!
「你早就知道小畫恢復記憶的事?」南宮銘冷著臉問。
看著南宮銘這張臉,封昱綸已經沒有第一次見到時的驚訝了,替沈畫做盟主的這半年,他沉穩了許多,對南宮銘搖搖頭。
「我不知道,我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是剛剛冕羅放我出來的,不過……」封昱綸話只說了一半。
「不過什么?」南宮銘問。
「大戰之前,畫畫來地牢看過我一次,那時候你的眼線就在外面監視著吧。」封昱綸道。
南宮銘不語,是,那次他的確派人在外面監視著,可他們沒說什么可疑的話啊。
「他跟我說,讓我不要再說那些侮辱他的話,我說我不聽,以後還會說,可他格外斷定地說我不會,因為我知道他會不開心。」封昱綸平靜地說道。
南宮銘不解,這句話沒什么特別的啊。
封昱綸似乎是明白他在想什么,笑著解釋,「他知道,我不會做他不開心的事,這句話是沒什么,可是畫畫說這句話時的眼神不一樣。」
南宮銘明白了,若說沈畫和葉沉有什么區別,同一張臉,同一個身體,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葉沉是桀驁的,臉上永遠張揚跋扈,看人都是用鼻孔看的,他就算想假冒沈畫,扮出冷漠的表情,可是眼神不一樣,任何人都學不出沈畫那深邃如海的眼神。
可是當初葉沉說這句話的時候,那眼神,是屬於沈畫的眼神。
他一直都知道葉沉就是沈畫,那是對戀人的執著,可就是那樣一個眼神,他知道,沈畫恢復記憶了。
身後的石門打開,沈畫抱著胳膊施施然走進來,看著他這時的眼神,封昱綸一時摸不准沈畫現在是沈畫還是葉沉。(這話有點矛盾,不知道你們懂不懂)
看到他,封昱綸笑了,這是他大半年來,露出最真心的一個笑容。
看到他,南宮銘閉了閉眼睛,將眼底的沉痛完全斂去,許久,他才終於睜開眼睛看向沈畫,「小畫,你恨我,可封昱綸也傷害過你!他把你當替身,他從來沒有愛過你!你為什么肯原諒他,卻不肯原諒我?」
沈畫扛著劍縮到封昱綸身後,竟然是一副小鳥依人的表情,揪著封昱綸的袖子撒嬌,對南宮銘道:「他傷害我是因為不愛我,我不需要他的愛,只要得到他就好了,所以我廢了他的武功囚禁他,可你殺了我爹,」沈畫的語氣一下子冷下來,「你告訴我,我怎么原諒你?廢你武功囚禁你,我爹就能活過來嗎?再說殺完我爹你就假死失蹤了,也沒給我囚禁你的機會啊。」
南宮銘說不出話。
當年他覺得無法面對沈畫,所以假死失蹤,可他忘了,沈畫當年深愛他,也許未必舍得殺他,也許他給沈畫斷手腳筋廢掉武功,像封昱綸一樣被囚禁幾年,也許……
也許……
晚了,一切都晚了。
南宮銘丟掉手中軟劍,即使不用迷葯,失血過多也導致他現在暈得幾乎站不穩。
他臉色蒼白,眼底如同一片死灰。
封昱綸提劍准備動手,南宮銘突然向後閃了半步。
沈畫冷眼看著他,事到如今,他不會還以為逃得掉吧?
南宮銘卻疑惑地看向沈畫,「你不想親手報殺父之仇嗎?」
沈畫來不及作出反應,封昱綸卻先笑了,「你真的不了解畫畫,」他回頭看了眼沈畫,目光深情款款,「我和他是一體的,之前,一直都是他護著我,以後,該換我為他遮風擋雨,所以這殺父之仇,當然該我幫他報。」
沈畫笑了,笑得俏皮而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