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只無形的手輕柔的拉他向前去,沙瑞亞鬼使神差般在9號桌旁坐下。
為什么會發展到這一步呢?
他滿面冷汗,征征的望著面前紅白色差醒目的骰子。
荷官冰冷的嗓音將他從恍惚間驚醒他沒籌碼了。
「再……再借我點錢……我一定能贏回來……一定會還的!」他這輩子從未這般卑微的乞求過別人,他美麗的眸子顫抖著,好像大雨過後無力折斷的嬌花。
可昔日總和藹可親的老荷官,露出不屑的冷笑:「還?用你的命還?」
他布滿皺紋的老手捻起白紙,那是方才輸紅眼後,沙瑞亞意識模糊的簽下的。
陷阱……
沙瑞亞絕望的捂住密布冷汗的臉,汗水打濕了他微卷的金發,黏糊糊散在脖頸上,不舒服極了。可此時他無暇形象,腦中一片空白。
半小時前,他輸光了全部金幣,罵著娘要離開時,荷官突然親切的招呼他,一張褶子臉笑如三月春花,說他是信譽老顧客,可以賒賬。
沙瑞亞一想,他每日一個金幣賞錢,一月十個金幣工資,就算再輸,也不是還不起,大不了明日不賭,便欣然同意。幸運女神終於眷顧了他,他借來的三個金幣很快變成六個。他激動不已,下了大注,卻輸了個光。
他猛然想起門衛說的「幸運9號桌」,荷官黑紅相間的天鵝絨制服反射賭場琳琅燈光,好似上好的皮沙發,他禁不住誘惑再次要求借錢……
最後,輸的渾身打顫的他,簽下了一張合約。
賣身契。
這輩子都要為男爵的賭場服務了。
除非他還得起……5000金幣。
5000金幣是什么概念?他姐夫新買的中型牧場外加兩百頭牛,才3000金幣!
高頭大馬裹在黑色制服的保安出來,一前一後架他進賭場後員工室,用繩子把他綁在桌子腿上,「咣」的一聲反鎖了門。
保安是他隔壁鄰居,沙瑞亞苦苦哀求他放他一馬,那人只是冷笑一聲,眼底幸災樂禍甚至不屑偽裝。
小屋很潮,破爛蜘蛛網糊了一牆角,肉眼可見小蟲子四處飛舞。這里沒有窗戶,也沒有光,狹隘潮濕的空間困住了悶熱桎梏的空氣,好似時間停滯了,被全世界遺忘的囚籠。
距離那場豐盛豪華宴會,只過去了一小時,他的境遇,卻因一念之差天上地下。
沙瑞亞撕心裂肺的吼著,他用力甩動長桌,試圖破開繩子,他一拱一拱好不容易靠近門口,用身體狠狠撞擊木門。
「開門,放我出去!我能還錢,我能還錢!」他帶上了哭腔,口不擇言,「我姐夫有錢,我姐夫有錢!」
那廂兒不知誰冷嗤一聲:「你姐夫剛買了新農場,哪來的錢?」
「我……總之他有錢,你先放我出去!我姐姐懷孕了,我肯定想辦法弄來錢!」
無人回應,好似沙瑞亞的絕望、痛苦、撕心裂肺,都是螻蟻可笑的掙扎而已。
許久,正當沙瑞亞呆滯的躺倒在冰冷僵硬的地板上,看蟲子飛速溜進牆縫時,突然門開了。
荷官笑呵呵的走進來,滿面褶子擰成一個奇異的形狀。他背著光,全身隱藏在走廊黑暗的偽裝下,沙瑞亞只能由上而下望見他閃著光的狠毒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