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的臉色立刻就黑了下來。
「你欠了三十萬?」程展心後退了一步,問程烈。
程烈沒說話,直勾勾看著程展心,逼近了一步,叫他名字:「心心。」
程展心臉一白,看著他爸,小聲說:「我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錢。」
「可是你有兩個腎啊,」程烈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抓著程展心手腕把他按住了,「賣一個吧。」
程展心劇烈地掙扎起來,但他根本不是程烈的對手。
程烈抓著程展心的手,拉過沙發上的罩子束帶綁了起來,用腿壓住了程展心的大腿,喘著氣對他說:「賣一個有什么影響呢?」
程展心手被緊緊縛了起來,腿被程烈膝蓋骨頂著,動彈不得,抬眼就是他爸瘋狂的眼神,和摻著煙味的沒邏輯的喃喃自語。程展心心頭冷得像一片無邊冰原,被風刃一刀刀割著,他甚至恨不能和程烈同歸於盡都別活了,活著有什么意思,一起去死吧。
但他不能。程展心跟程烈不同,他要活著。
活生生、熱騰騰地活著。
第10章
「爸,你聽我說,」程展心盡可能冷靜下來,對程烈說,「我高考完就有錢了,有幾十萬獎學金。」
「來不及了。」程烈說,他一個賭友請他去一個新開的地下賭場,說是贏面很大,誰知他隨便玩玩就欠了二十萬高利貸,高利貸老板說三十萬起還,兩天內不還就得再滾上一滾。
程烈起先不當回事兒,老板拿槍在他腿間打了個窟窿,程烈才知道他這下踢到鐵板了。
「比三十萬更多,」程展心求他,「你等我考完。」
程烈搖搖頭,說:「兩天。」
他從程展心身上下來,俯視著被他捆著手的兒子,說:「爸爸也不想的。」
「賣腎也要配型啊,兩天怎么夠,」程展心說著,問程烈,「能不能讓他們寬限一點兒?」
「不能,後天就上門了。」程烈頹然松開了程展心,從茶幾下拿了瓶紅星二鍋頭,扭開瓶蓋灌了一口,坐在一旁發呆。
那幫臭不要臉的傻逼高利貸,差點打的他出不了賭場的門,他現在小腿脛骨還隱隱作痛。
「爸,賣腎行不通。」程展心勉力坐起來,想說服程烈。
「那錢呢?」程烈喝光了一瓶酒,砸在垃圾桶里,上下打量程展心一番,「你他媽要是個女孩吧,還能出去賣一賣……」
程展心默然地看著他連人都稱不上的父親,嘴唇動了動。
「心心,這次不是普通人,」程烈嘆了口氣,說,「爸爸沒辦法了。」
這時候,程展心家里的門被人敲響了。
程展心的心狠狠一沉,程烈原本把臉埋在手里,抬頭和程展心對視了一眼,道:「哪個不長眼的。」
門又被敲了幾下,齊穹的聲音隔著門傳了進來:「叔叔,開個門唄。我爸讓我來給心心一個高考紅包。」
聽見紅包兩個字,程烈眼睛亮了亮,麻雀再小也是肉,有總比沒有好,迅速過去給齊穹開了門。
「叔叔,」齊穹的頭探進來,「剛才看見你們進小區。」
程烈勉強露出一個微笑,道:「你爸有心了。」
「我能進來嗎?」齊穹問,他比程烈高一點點,堵在門口撐著門,程烈想關都關不上,只好讓他進來了。
程展心的手還被綁著,齊穹指著程展心的手,問程烈:「叔叔,你們吵架啊?」
「心心不乖,」程烈說,「考試沒考好。」
齊穹咋舌道:「不是第一名么?」
「作文扣了兩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