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陸業征呆一塊兒的這幾天,程展心像在做夢。
他常覺得自己是連乞討都討不好的乞丐,拿著陸業征施舍他的糖站在街口,陸業征一走,天上就馬上要下雪了。
雪會蓋住他,蓋住他的手,蓋住他的糖,那就全都沒有了。
「程展心,」陸業征看程展心走得快撞牆上去了,微微施力把他扯了回來,問他,「嚇壞了?」
程展心在想心事呢,陸業征一開口,他被陸業征牽著的手就緊了緊,迷惘地轉頭看了陸業征一眼,回想了剛才陸業征說了什么,才道:「沒有。」
新豐小區沒有路燈,只有居民樓防盜窗里透出來的燈,讓四周不至於一片漆黑。
陸業征按了一下車鑰匙,車燈亮了亮。
程展心毫無防備,眼睛被強光一照,不由自主地閉了一下,看上去總算有一點稚氣和人氣。
陸業征覺得程展心這樣太可愛,手比心快,又按了一下,程展心又被閃了一下,他愣了愣,問陸業征:「你干嘛啊?」
陸業征就也發現自己這樣有點愚蠢,謊稱按錯了,走過去給程展心拉開車門,看著程展心坐上去。
駛出小區,陸業征問程展心:「你剛才發什么呆?」
「沒有啊。」程展心矢口否認,「我沒有發呆。」
他終於從程烈的噩夢里醒過來了,今天這一天跟打仗一樣,又長又煎熬,心在谷底的岩漿里翻騰掙扎,總算爬了起來。
程展心忍不住小心地微偏過頭,看看失而復得的陸業征,又低頭閉了閉眼,好像剛才看了什么了不得的寶物,要馬上深深刻到腦子里去,再也不能忘記了。
陸業征一直注意著程展心,理所當然抓住了程展心的小動作,立刻取笑他:「你還偷看我。」
「我沒有偷看,」程展心說完之後,生怕陸業征再抓住不放,就補充道,「我轉轉脖子。」
陸業征看著前面的路,被程展心逗得笑了笑。
「陸業征。」程展心叫了他名字,又不知道要從哪里開始說。
陸業征「嗯」了一聲,問他:「吃飯沒有?」
程展心想到他食不知味的晚餐,誠心求教:「兩口算吃嗎?」
「不算,」陸業征瞥他一眼,回答了程展心的笨問題,「想吃什么?」
程展心陷入了苦思,陸業征等了一分鍾,程展心還沒想出來,他就道:「喝粥吧。」
「好啊。」程展心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陸業征看著程展心那種不用自己做決定,就跟解放了似的樣子,嘆了口氣,問他:「程展心,你怎么這么沒主見?」
程展心又不承認:「我在想呢。」
「嗯,」陸業征又笑了,附和程展心,「你在想呢。」
鑽出了程展心家小區門口的那條小路,車速就快了起來,陸業征轉了個彎,上了高架。
路邊高樓上的燈火飛快地從車窗外略過,程展心降下了一點窗,讓夜風拍在他臉上,也吹在他心里,把過熱了的心吹得涼一點,得要在陸業征面前露餡,讓陸業征發現程展心連手都握不緊了,哪兒都是軟的。
「開窗不冷?」陸業征問他,「外套在後面,自己拿。」
程展心只穿著t恤,是有些冷了,又趴到後面去夠衣服。程展心很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