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避一百尺的笑,看得這手下心驚膽戰。
「他不好。」何望咬著牙關,雙目發紅道,「他如果好,我會在這里?!」
「……」手下再也不敢說話了。他都問了個什么破問題啊!
夏日,附屬小樓的一間廁所里一片森森寒意。
何望蹲下去,看著剛剛被用冷水潑醒的失去了手腳的人,附在他的耳邊低聲問道:「你知道什么叫人彘嗎?」
那人醒後一直在求饒,一直喊著「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你這么對他的時候,怎么沒想過你錯了?」何望沒有動怒,他在笑,但對方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因為他的笑而變得更加慘白一片。
「求求你、求求你,我已經失去手腳了,我什么都干不了了,我也是奉命行事啊!」
何望的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伸出一只手,說道:「針筒拿過來。」
立刻就有人獻上一支裝滿了粉色液體的針筒。
「不、不、不!!」那人趴在地上,驚恐地望著頭一夜他才給沈承瑾注射過的東西,扭著僅剩的軀體掙動起來。
「你在這么對他的時候,又怎么沒想過『不』?」男人的眼里閃過一絲恨意,摻雜著悲痛,他舉著針筒,俯低身子,靠近囚犯的耳朵,「你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一是我喂你一針,再剜掉你的雙眼,割掉你的鼻子、舌頭和耳朵,把你變成真正的人彘。」
他眼底的神經跳了跳,冷漠地說:「給你十秒鍾考慮。十、九……」
太陽沖破天際的時候,沈承瑾醒了。
坐在床邊的男人回過頭,在初升的朝陽下,他對他露出一道輕緩而溫柔的笑意。
沈承瑾愣了一下,接著也露出了一個笑容。
「原來我還在做夢。」青年懶洋洋地從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摸到了朝自己俯腰下來的臉,不同以往,這張臉又專注又寵溺,像春天的風一樣讓人沉溺。
第32章32
然而下一秒,沈承瑾的笑容凍結在了臉上。
他往後一縮手,手指一曲,「騰」地坐了起來。
頭一夜的記憶如冰冷黑暗的海水灌入沈承瑾的大腦,壓得他胸口要爆炸似的,讓他感到窒息。
他迅速地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處,他被強制進行注射的地方。
他懷著他不敢想的期待,希望那都只是他做的一場噩夢。但在何望復雜的目光的注視下,他看到了,小臂上那一個小小的針眼。
沈承瑾盯著那個針眼,很久都沒有動。
很久後,他抖著肩膀,漸漸大聲地笑了起來。
他憤怒到了極點,他知道染上毒癮意味著什么,那絕對比死更慘。
這個男人使出各種花樣對付他,他一直堅持著,他一直以為自己哪怕是死在對方的手里,他的心中總有什么永遠不會屈服。
但他突然意識到了徹底的絕望,從他認識他時開始,這一切,終究是要徹底將他壓垮了。
「何望,你還有什么手段,你還想要對我做什么?通通都使出來!」他停下扭曲的笑,竄起來,抓著何望的衣服,臉上是極度猙獰的憤怒。
「我恨你,我恨你我他媽恨你!」
「何望,你還是不是人?!!你不如殺了我!!殺了我啊!」
他終於說了他恨他。
他一直恨他。可是連這一個字他都總是不屑於對這個男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