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錦秋急促地喘了兩口大氣,捶胸大哭:「天啊!為什么要讓我西寧百姓遭此大難?!我們做錯了什么!」
段弘默然。
這幾天,他心里一直飽受煎熬。
提前知道此事的他,能做的太少了。
他能打著行商的名號提前准備糧、葯,能提前讓大牛過來保全兵丁,卻不能提前疏散人群。
是,他是可以仗著皇子的身份,找個由頭把人趕出城。
事發之後,他甚至還能得些贊許。
但事過境遷呢?
最是難解帝王心,更難堵悠悠之口。
他將來要走的路千難萬難。
他不能也不願讓他珍惜的人在為他飽受非議的同時,還要承受他任性的後果。
他已經做到他能做的了。
他掐緊掌心,如此告訴自己。
「主子。」
他回神:「何事?」
管著大夫隊伍的荊芥荊大夫拱手:「傷者傷口大都沾染了塵土,需要用水清洗。我們自備的存水不多了,需要勞煩殿下盡快派人去取些水來。」
段弘點頭:「我這邊馬上安排。辛苦諸位了。」
荊芥嘆了口氣:「大難當前,何談辛苦。殿下如此大義,我等無法企及,只願能略盡綿薄之力。」他也不等段弘回復,拱了拱手,轉身回去繼續忙。
段弘也不在意,轉頭吩咐聽風去安排此事,想了想:「估計我們一時半會都得呆在這里。再安排幾個人去庄子上裝些碗筷、桶、盆等日常用品過來。」
聽風領命而去。
不多會,幾輛牛車噠噠噠離開此處,分別前往城北穆水上游和庄子。
從城門到此處,短短一路,都是腳步匆匆的兵丁或王府侍衛。
侍衛們已經做了一批擔架趕去城里。
第一批缺胳膊斷腿的重傷員被抬了回來。
這塊暫時當做救援營地的空地,傷患逐漸多了起來。
一張張血污混雜的臉龐上,滿滿的都是驚懼、恐慌、絕望、悲戚……
不知道從何處起,低低的啜泣開始響起。
「娘,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您……」
「死鬼,你怎么丟下我一個人就這么走了啊!」
「阿慧,阿慧……」
「啊啊啊,我的兒啊……」
……
悲傷情緒止不住蔓延。
段弘掃了一眼剩下不到三十人的下人,有些在忙著給傷患清洗傷口,有些正給大夫打下手,還有些就著幾個簡易的爐灶熬著葯。
恰好去取水的牛車回來了。
段弘看了看天色,想了想,站起來:「聽風。」
聽風過來後,他如此這般安排下去。
不一會,傷勢輕些、還能走動的人,被領到一塊低窪地。
各自取水洗干凈手臉後,這些人被分到一些干凈的棉布等,安排在大夫身邊打下手。
稍微有些廚藝的女人則被集中起來,多搭了幾個火灶,哼哧哼哧地開始和面、揉面。
另有幾個火灶,則架上大鍋子開始熬粥。
還有部分腿上帶傷,卻不妨礙行動的,則領了熬葯的活,小心翼翼地給火堆添柴。
下人們這才騰出人手四處去集枯枝木柴。
一時間,除了重傷人員躺著,所有人都忙得熱火朝天。
悲傷的情緒似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