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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吩咐婢女還要蒙住聶風的眼睛,堵塞他的耳朵,在房中伺候卻不得與他說話,而衛士則守在房外監視,不得讓其余人出入。看樣子這奢華的房間日後是要當牢房來使了。

而令人目不能見,耳不能聞雖然對身體沒有傷害,但對一個人的神卻會造成很大的摧殘。秦霜聽聞現代牢獄中便有將不聽話的犯人關進小黑屋的做法,時間長了,黑暗和空虛會把人逼瘋。雄霸是存心不想讓聶風好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一章有一章的起承轉合

現在因為v章字數卡死了,就會斷得很奇怪……

腫么辦呢?

1、3131-33

再看聶風,一臉沉靜,連眉毛都不曾動一下。

秦霜聽著雄霸聲音漸近,壓低了聲音對他道:「留得青山,以求長遠,聶風,我言盡於此。」

聶風道:「你說過,我要走什么路你無意左右。」卻是將秦霜說過的話原話奉還。說完,干脆連眼睛都閉上了,一副我自巋然不動的做派。

當真是逼也逼不了,勸也勸不動,軟硬不吃。

秦霜站起來,低頭叫了一聲「師父」,雄霸已到了跟前。

雄霸的目光卻落在聶風臉上,道:「方才本座的吩咐你都聽到了,四個婢女、十個守衛都留在風閣伺候你。你是風雲之風,若不守規矩,本座不會殺你,但他們就得以死謝罪。聶風,他們的命都在你手上。」

聶風的雙拳驟然握緊,吐出兩個字:「卑鄙!」

雄霸悠然道:「本座只是以牙還牙。聶風,莫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頓了一頓,緩緩道,「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說罷便帶著秦霜出了房間。秦霜回頭看了一眼,正有兩個婢女上前拿黑布給聶風蒙上了雙眼。

心頭一片迷蒙,這下該怎么辦?

回想電影,與相關內容相比,聶風的這條線,到如今已經改變了很多。

電影里的聶風比現在的少年要幼小很多,也單純很多,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庭離散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顏盈的離開與天下會有關,只是懵懂得跟著聶人王去往樂山大佛。就在那,他也沒有看到與他爹決戰的是誰。

因而在聶人王慘死凌雲窟,雄霸將昏迷不醒的他帶回天山後,他還相信與聶人王約戰的是「南麟劍首」斷帥,而雄霸是路過,將他救回。所以一貫正直的他還對雄霸懷著一種感恩的心情,願意為他效命。直到後來雄霸知曉了「敗也風雲」,設計害他,他才恍然大悟自己一直都錯信了人。

然而現在的情況已經全然不同。這一個聶風從一開始就什么都知道,已經對天下會和雄霸憎惡至極,眼下又是鬧成了這般僵局,還不知要如何善了。

正蹙眉想著,卻聽雄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霜兒又是不忍了?」

秦霜忙回神道:「徒兒不敢。」

雄霸唇角一勾:「是不會還是不敢?」

秦霜沉默了不言語。

只聽雄霸問道:「霜兒,你知道為師最看重你哪一點么?」

「徒兒不知。」

「你很重情,重情者,也會忠誠。可是你對他人不忍太多,卻成了婦人之仁。」

秦霜在心里苦笑,重情和不忍本就是一物兩端,雄霸硬要取其一,這分明就是要讓自己將人區別對待了。照他的說法,自己是對所有人殘忍,只對他一人重情才好。

「師父,徒兒想知道,對風師弟,師父想要如何處置?」

「就讓他再多犟些時候。霜兒的任務只是尋來風雲,這以後的事為師自有安排,霜兒不必擔心。」

怎么可能不擔心?好不容易尋來了聶風,你究竟會用什么樣的手段逼他就范?

「一遇風雲便化龍,但風師弟若是遲遲不肯為師父所用……」

「霜兒錯了,既是天命,又豈會被一人左右?他肯從,是為我所用,不肯從,冥冥中也已經為我所用。」

秦霜一愣,這是什么意思?「徒兒不明白……」

雄霸停下腳步:「霜兒想要明白?」

秦霜忙跪下去:「師父的霸業,徒兒自然是想出一份力的。」

他低下頭,前額白皙而光潔,扎成馬尾辮的頭發落在頸窩,打著柔軟的卷。雄霸微微伏□,欣賞他的低眉順眼,突然笑道:「何止是一份力,霜兒,將來你終是要站在為師的身邊,做為師的左膀右臂。那么這答案,便還得你自己來尋了。」

回頭向著一直緊隨不語的徐丙道:「今後你來教他看賬冊,只是不告訴那件事,其余凡是他不懂的,我要你悉心指點,不得隱瞞。」

秦霜心里冒起疑惑,天命、聶風,為何會和賬冊牽扯上關系?那件事……又是什么事?

抬眼看到徐丙的臉上也正閃過了一絲驚愕。但他很快便斂了,恭敬道:「徐丙領命,對霜少爺,屬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日秦霜的案幾上便堆滿了黃皮書冊,封面上寫著各式各樣的名目,看得人眼花繚亂。秦霜往椅子上一坐,環顧四周,仿佛身在圍城之中,驚訝道:「竟有這么多?」

徐丙垂手立在一旁,介紹道:「霜少爺,這些都是今年的。」說著抬手招呼,又有許多仆役魚貫而入,不一會兒案幾旁已摞了兩堆,皆到秦霜的腰部那么高。

徐丙道:「這些是去年和前年的。只這些,霜少爺先看著吧,若還要以前的,可以再派人去我那取。」

秦霜苦笑道:「待我真的將這些都看完了,只怕已經有明年的了。」

徐丙道:「霜少爺可以通覽,也可以擇要。」取了一本賬冊,手指著書脊上的數字道,「每年的各類賬目,我都以一定的數字來代表了,霜少爺若要對比著看,取每年同樣數字的賬冊便可。例如這本農田糧稅,所標的便是『一』。」

秦霜看了看,問道:「這先後順序也有講究么?為何糧稅為『一』?」

徐丙正色道:「民以食為天。」

民以食為天,糧食是頭一等大事。

秦霜心里一動,他原本見過徐丙,對他的謙和斯文頗有好感,聽聞此語,便更加覺得他有見識了,又問道:「那每年這么多賬目,都是要經徐先生的手打理的了?」

徐丙道:「『先生』二字真不敢當,在下不才,武藝不,只略通文墨,會撥弄點算盤珠子罷了。若再不做點記賬的雜務,當真無顏在天下會立足了。」

秦霜聽出了他話中的落寞之意。這是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人人只醉心於以刀劍拳腳揚名,對於其他士農工商的謀生之道,都視作是平民百姓的事,嗤之以鼻,徐丙雖然身負天下會財政機要的重任,在那些人的心里終究是不做正事,低人一等的。這也許也是他一貫深居簡出的原因之一。

當下道:「我倒覺得記賬亦是正事,人不理財,財不理人,若是人人都只知習武,到頭來落得窮困潦倒,吃不飽飯,莫說進取,只怕站也要站不穩了。往大里說,沖鋒陷陣固然是大事,運籌帷幄之中,方能決勝於千里之外。」

徐丙愣了愣,方訥訥道:「霜少爺……真是這么想的?」

秦霜笑道:「言為心聲。」心道,何止我一人這么想,我那個動輒則笑話人「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時代,人人都是這么想的。

低下頭開始翻看起手邊的賬冊,疑惑道:「徐先生,這一本怎的這么雜亂無章?」翻了幾頁,只見字跡潦草,東一塊西一塊,連行列都歪歪斜斜。

徐丙道:「那是原本,幫主偶爾口中吩咐,或下邊來報賬送帳,在下隨手速記的,霜少爺要看還是看副本吧,那是在下重新整理抄寫的,就能一目了然。」

秦霜接過他遞來的那本,一看,與自己手中的那本對照,內容相互應證,果然清晰明了了許多,又是吃了一驚:「這么多,徐先生還要全都重抄一遍?」

徐丙笑道:「霜少爺都說了,原本雜亂無章,怎好拿給幫主檢視?再整理一遍,也是為了以防出錯。」

只是這一本標了「一」的賬冊,秦霜一手都拿不起來,粗略估計約有三千多頁,而每一頁的每一個數都是徐丙經過細心計算後方才寫上,幾乎能想象得到他日夜伏案埋首紙堆,撥弄算盤的身影了。

秦霜暗暗嘆服,當下讓小辰給徐丙上了茶點,讓他稍等,自己翻開那本副本,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遇到不懂之處請教徐丙,他也果然是言無不盡,又主動將其中一些的門道,帶有特殊意義的省略字符都向秦霜一一地詳細講解了。

轉眼天都黑了,秦霜便先請他回去休息了,吃過晚飯,又回到案幾之前,繼續翻閱賬冊。

「他肯從,是為我所用,不肯從,冥冥中也已經為我所用。」這是雄霸的原話,他口中的「他」說的就是聶風。但秦霜不明白,後半句是什么意思。

而這個答案就在這些層層疊疊的書頁和密密麻麻的數字之中。

秦霜聚會神地一冊冊看下去,心頭壓著疑惑,倒也不覺得困倦,只是越發地覺得焦躁:我到底要看什么呢?

時間、地點、名稱、數量、價值、備注說明,經過了徐丙的教導,每一條都能看懂,但和自己所追求的那個目標則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就好比數學卷子上的最後一道證明題,將老師講過的每一個原理都回憶了一遍,也沒有一個能套入其中,順利地列出一串因為所以。

抓抓辮子,將手上的不知第幾本賬冊放下,拿起一本記錄貢品的,隨手一翻,看到個熟悉的名稱「春色滿園丸」,一看價值,一盒十顆,竟要三十兩。想到顏盈上山之時,文丑丑就曾經拿著這葯丸到天下第一樓去,便又取出那一年記錄內務開銷的,按照日期去找,果然看到「春色滿園丸」名列其中,但再看下來便不再出現了,想來顏盈得寵只在一時,與雄霸鬧翻之後,被臨幸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了。

這樣一來倒是生出些心得,看賬目就是結合生活情境,有目的地去找關鍵詞,經過前後對比,方能從這干巴巴的數字中還原出自己想知道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