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難想象,墨上筠要因為他們的一意孤行,被那些沒有親自陪著他們訓練過的領導訓話。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墨上筠淡淡道,「顧榮情緒怎么樣?」
喉嚨一澀,黎涼張了張口,下意識想問一句「你的情緒怎么樣」,可話到嘴邊,看到墨上筠那從容的模樣,又將話給咽了下去。
頓了頓,他道:「還好,因為下個月考核的事……他有點失望,但給他點時間,應該能接受的。」
「黎排長。」墨上筠聲音涼涼地喊他。
「在。」
「待會兒你們朗連長會過來。」
黎涼愣了下,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是。」
「告訴他,還有其他人,」墨上筠站直身子,手腕一動,手機滑入了褲兜里,她側過身,盯著黎涼的眼睛,一字一頓道,「不要用愧疚填補他的失望。」
不要用愧疚填補他的失望。
一個字一個字,不再是那般雲淡風輕,而是添了幾分力度,帶著慎重和警告。
那股酸澀感,從胸腔擴散開,讓黎涼有些愣神。
他沒有想過,墨上筠會為人設身處地到這種地步。
他是有在某一瞬間想過,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告訴顧榮,不要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你要快點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不然領導如果尤其重視你,就會給墨上筠帶來很大的麻煩。
他想,很多人都是這樣的想法。
為了讓墨上筠不要受到責罰,而刻意忽略他們的戰友、兄弟的情緒。
畢竟
攀岩訓練是他們主動提出來的,墨上筠本來改動了訓練項目,是他們以集體的意見改變了墨上筠的主意。
墨上筠才是最無辜的。
可是,就是這樣無辜的一個人,以難得正經地態度,提醒了他們。
不准。
她不允許。
「是!」
黎涼聽到自己堅定有力的吐出一個字。
墨上筠回視線,轉身走了。
黎涼神情嚴峻,目送著她離開。
沒有以往的隨意、應付,而是以極其嚴肅地態度,目送著一如既往步伐從容的她離開。
墨上筠不知道,她第一次下連隊,遇到的第一個刺頭兵,在她轉身的時候,以尤其標准的姿勢,朝她敬了一個軍禮。
那一瞬,得到了病人、醫生、護士好奇的目光,卻沒有得到被他敬禮的那位女連長的注意。
她漸漸走遠。
兩人的距離拉得越來越遠。
可,黎涼清楚的知道,灼熱的胸腔,濕潤的眼眶,讓他把這樣一個纖細筆直的身形,深深烙在腦海里。
下午五點,天空又飄起了綿綿細雨。
墨上筠回到偵察營。
從大門到二連的路程,讓她一身作訓服濕了大半。
途經三連時,三連在訓練場訓練,意外遇上了范漢毅,隱含擔憂的朝她看了幾眼,猶豫了會兒,最終還是沒朝她走過來。
想必,消息已經傳到她耳里。
抵達二連時,二連的人正在被張政和林琦組織起來,也在訓練場上訓練。
墨上筠避開了,遠遠的看了幾眼,然後就拎著一枚哨子進了宿辦樓。
剛到二樓,就見到走廊上的指導員。
墨上筠的腳步很輕,指導員一時還沒有察覺,好在是正面走來的,一抬眼,就見到停在樓梯口的她。
先是愣了愣,隨後指導員加快步伐走近,和氣地問,「回來啦?」
「嗯。」墨上筠點頭。
「那走吧,」指導員擺了下手,「營長讓你回來後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