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個位置坐下,墨上筠將壓縮餅干和礦泉水分配給陸洋。
陸洋倒也自然地接過。
距離他們計劃中的行動時間還差會兒,他們還可以在這里待一陣。
撕開餅干包裝,墨上筠忽的想到什么,朝陸洋問:「你們行動前,會有思想動員嗎?」
「……有。」
陸洋點了點頭。
「怎么樣的?」
「就是……」想了想,陸洋很快就泄了氣,「學不來。」
墨上筠遂輕笑一聲,咬了口餅干。
餅干很干,她吃了兩口,便喝了口水。
晃了下手里的礦泉水,墨上筠挑了下眉,笑問:「陸洋,這種時候要是有個信仰的話,是不是去送死的時候,會果敢點兒?」
陸洋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爾後,他沉思兩秒,糾正道:「我覺得,信仰是讓我們在送死的時候,想著怎么活下來。」
「哦。」墨上筠點頭。
冷不丁的,又聽她問:「那你會因為什么而拼勁全力地想要活?」
「……」陸洋停頓會兒,漸漸明白了墨上筠的意思,「思想動員不是這樣做的。」
墨上筠無所謂地聳肩。
接下來,兩人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交流。
夜色漸漸凝重起來,天邊掛著一輪圓月,星辰滿天,縱然不帶夜視鏡,只要肉眼習慣了,也能清楚地辨別附近的情況。
氣溫一點點降下來,偶爾刮過一陣涼風,涼絲絲的,冷不丁地激起一陣雞皮疙瘩,卻也說不上有多冷。
「你呢?」
陸洋問話時有些突兀,但聲音很輕,如藏在風里飄落到耳中,無比柔和。
同時,帶有幾分憂心。
雖然是抱著「墨上筠一人行動不如兩人一起行動」的想法跟墨上筠組隊的,一直把「擔心墨上筠安全」的問題給壓制下去,但剛剛墨上筠一個提醒,陸洋就不自覺地去思考「安全」這個問題。
他相信墨上筠有能力。
他相信自己不會拖墨上筠後腿。
但同樣的,他也相信任何真刀真槍的戰斗里都有一定風險性,更何況是眼下這種在他人看來近乎冒失的行動。
「嗯?」
墨上筠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時間沒有回過神來,月光下,微微側過頭,略帶疑惑地看向陸洋。
「找到你的信仰了嗎?」陸洋問。
「我不知道信仰,不過,我倒是有活下去的理由。」墨上筠將最後一點水給喝完,爾後抬起眼,視線落到那棟建築物里。
說這話的時候,墨上筠的眼神是堅定的,那種相信自己必然能活著的堅定,輕描淡寫的語氣里卻自信滿滿。
陸洋輕輕吐出口氣。
他一直很佩服有著這樣勇氣的人。
因為自信和堅定,所以他們幾乎不會犯錯他們總是相信自己判斷的正確性,再危險的處境里,也能找到一條活路。
於是,陸洋漸漸地放下了心。
墨上筠往後一倒,干脆直接躺在草地里,黑漆漆的眼睛睜著,看向滿天的星辰。
「做我們這一行的,沒點能寄托的東西,是不是活得挺累的?」墨上筠慢條斯理地朝陳路發問,那閑散的語氣,猶如閑聊一般,讓人有種處於安全環境里的錯覺。
陸洋想了想,點頭,「嗯。」
他覺得是這樣的。
入伍的時候,他看到兩批人,一批人有著理想和目標,對未來的軍旅生涯滿懷期待和激情,他們總是神奕奕的,就算環境和訓練超出他們的預期,也總能咬牙應對,從不放棄;另一批人日子過得很茫然,剛進去沒幾天就會喪失斗志,他們要么很忙要么很閑,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做什么,很多人甚至只想著兩年後趕緊脫離這樣枯燥無味的生活。
他總是喜歡前者,盲目卻激情,有著永不言敗的神,面對一切困苦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