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廖池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我趴在他背上,大腿被他兩手托著。
他步伐不是很穩地踏過泥濘的小路,每一步都落得很重,濺起水花泥點,我腦袋埋在他肩窩,呼吸粗重而紊亂。
「你堅持住,我這就去帶你找醫生。」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嗓音斷斷續續,似乎夾雜著哭腔,喚起我不清的神志。我腦袋動了動,才感覺到左肩上的疼痛,血汩汩涌出,染臟了我們倆的衣服。
流淌的血帶走身上的溫度,我渾身發冷,下意識地把他纏得更緊。少年發出一聲抽噎,緊緊咬住下唇。
我吻上他耳根,嘴唇微動,吐出輕到幾乎立刻就彌散於風中話語。
「願意跟我走嗎?」
廖池騰出一只手狠狠抹了下眼淚。
「去哪兒?」
跟我回去,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陪著你。
這話終是沒能脫出口,我張了張嘴,只覺頭痛欲裂。
睜開眼,天花板映入眸中,窗簾緊緊拉著,透出些許光亮,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傍晚。
我剛才是……做夢了?
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做夢。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夢見了廖池。他十八歲的模樣,熟悉卻又有些陌生。
這個夢會預示著什么嗎?
我緩緩轉過頭,江月輝一手托腮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正漫不經心地盯著手提電腦的屏幕。
他看起來已經徹底沒事了,我想到之前發生的事,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哽過去。
廖池……被魔帶走了。
我咳嗽起來,驚動了江月輝,他轉頭看了一眼,隨即合上電腦,調整椅子的方向面對著我。
「要喝水嗎?」
我點點頭,脖子很痛。
江月輝起身倒了杯水,我撐著坐起來,從他手里接過杯子,一口口地把水全部喝光。
靜靜地等我放下杯子,江月輝道:「廖先生被魔帶走了。」
我嘶啞道:「我知道。」
「鍾天露露和魔早有勾結,他們合力重傷了昆玉,從他腦中探查到了暗胎的下落,現在大概正在前往東海。」江月輝淡淡道:「我過來是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去,我得把他帶回來。」我打開手機上的「鏡子」小應用,看到自己脖子上是一圈可怖的深紅色皮下淤血。
江月輝注意到我的動作,提醒了一聲:「大概會過一陣子才能消下去,不過一闋給看過,沒什么大礙。我們打算立刻啟程追趕魔和鍾天露露,金檸和王家兄弟已經先行去了,等你狀態再穩定一些,我們就趕過去。」
「好。」我捂著脖子咳嗽幾聲,我曾預見過百羽衣從廖池手里把我救下的未來,現在看來事實和它有微妙的不同,想來是江月輝強行改變了因果的緣故。
「你繼續休息吧,過會兒一闋會過來給你調養。」江月輝推了把眼鏡,站起身:「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找我。」
「多謝。」我微微頷首,並未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