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京,剛才通話了三分十五秒。
……是真實存在的。
徐苑渾身都開始抖了,腦子里的弦卻緊綳著,他狠狠咬住下唇,手指幾乎扣進掌心肉里,才勉強克制住幾乎要失控的情緒。
何不言意識到不對勁,從椅子上起身,皺著眉觀察他,「徐苑。」
徐苑仿佛才聽到他的聲音,抬起眼,眼睛通紅通紅的,眼角隱約有些濕潤。
何不言看到他的神情,瞬間就慌神了,幾步走過去,扶住他,「怎么了?」
徐苑又低下頭,不想讓別人看到他狼狽的模樣,說話時聲音也有些顫抖:「……沒。」
何不言目光一凝,刻意放柔了聲音,問:「剛才誰打電話來了?」
徐苑緊緊地捏著手機,好半晌沒說話,直到何不言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時,他目光才漸漸有了焦距,低著嗓音幾不可聞地說:「袁梅。」
何不言記得這個名字,徐苑以前跟他提過一次。
他臉色一沉,不知道袁梅為什么突然打電話過來。
徐苑調勻呼吸,抬起頭側眸看他,聲音已經變得平緩,「我明天要去北京。」
何不言一怔,問:「為什么?」
徐苑腦海里還回盪著袁梅的話,已經變得非常陌生的聲音和語氣,卻哽咽著說想他了。
他沉默著沒回答,打開手機去訂票。
何不言想了想,又問:「她生病了?」
徐苑在等車票app啟動,看著手機低低地說:「沒。」
「那為什么?」何不言皺起眉,不解。
「她說她想見我。」徐苑平復了情緒,依舊沒看何不言,像是在刻意逃避他的目光,低而緩地說,「我也……也好久沒看到過她了。」
袁梅和徐福福還沒離婚的時候,雖然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吵架,但袁梅還是很疼徐苑的,她會給他買很多衣服,把他打扮得帥氣可愛,還經常帶他去吃麥當勞,那時候附近鄰居的小孩都特別羨慕他有個好媽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時候,徐苑其實很愛她,看到袁梅跟徐福福吵架,還氣不過去打徐福福,叫他不要欺負媽媽。
當鄰居大媽悄悄問他要跟爸爸還是跟媽媽的時候,他一下就慌了,不想他們離婚,可是他年紀還太小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好好聽話好好學習,希望父母看到他那么懂事,會舍不得離開他。
然而袁梅還是走了,她長得漂亮,以前同學知道她要辦離婚手續的時候就來追求她,和徐福福離了婚,她跟著他去了北京。
徐苑放學回來沒看到她的身影,哭了一晚上,不吃不喝鬧了幾天。
過去十二年了,執念已經在心底深深扎根。
以至於,剛才聽到袁梅說她是媽媽的時候,腦子轟得一下炸開了。
徐苑訂好明天的票,他看到出票信息,說不出什么感覺,像是松了口氣,可大石頭依舊在心尖懸著,不停地打顫。
何不言低眸看了眼他的手機顯示的信息,思忖片刻,說:「我也去。」
徐苑愣了愣,抬頭無聲地看他。
何不言很有行動力,也去訂票,找到徐苑剛訂的車次,不急不緩地說,「我沒去過天安門。」
徐苑沒拒絕,終於彎了下唇角,「謝謝。」
何不言垂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浮起一絲笑意,溫聲道:「不客氣。」
徐苑不想告訴徐福福,想明早留張紙條偷偷出門。
何不言也贊同,要是被何玲知道,他肯定是出不了門的。
徐苑簡單拾了一下,帶上證件和卡,一早就輕手輕腳地出門去坐動車。
他們坐的是返程車次,車票充足,快過年了,幾乎沒有多少人坐車去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