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四沖進屋,摸不清事情發展到了哪一步。
「不請是吧?」林海已徹底惱怒,將陳軒從床上抱起,大踏步地向門外走。
陳軒也不求他,只瞪著裹滿血絲的眼睛望他的臉。
午後又開始下雪,寒風凜冽,林海的臉被風刮得生疼,心底的怒火卻久久不能平息。
他一時好心,不曾想將整個分會置於危難之境,而懷里的陳軒,仗著對他的了解,竟欲將事態推上無法挽回的境地。
陳記的家事與林海何干?他與本家周璇早已疲累萬分,如今更是誓死不肯沾染旁人的家事。
更何況陳軒的利用刺傷了他的自尊。
林海踹開公館的門,將懷里的燙手山芋扔在階前,下人礙於他的怒火無人敢攔,戰戰兢兢地躲在遠處探頭探腦地張望。
陳軒咳出一口血,艱難地往他腿邊爬。
林海心里五味雜陳,渾身都被冷風吹透了,連帶著初見時的陳三少一同吹沒了影,只剩眼前奄奄一息的男人。
「送客!」他將門用力摔上,也不知在對誰說。
「行長。」雲四和遠方都跑來勸,「那可是陳記的三少爺!」
林海正愁無處發泄怒火:「我曉得!」他鎖門,「出了事我擔著!」說完將銹跡斑斑的鑰匙扔進假山邊結了層薄冰的水池,金色的光一閃而逝,眨眼就沒入水底。
他是好心,但他也狠心,不狠心坐不上分會的行長。
林海發火,下人不敢勸,倒讓他享受了半刻寧靜,直至天黑,冷雨裹挾著雪片子噼里啪啦砸下來,林海終是不安起來。他不怕陳軒死,也不怕陳記的問責,畢竟整整一天無人上門將他們的三少爺領走,可見陳軒在陳記的地位並不是不可或缺。
但他就是放不下那雙通紅的眸子,只一閉眼,陳軒的臉就浮現在眼前。
像火星,粉身碎骨前也要燙你一下。
後半夜降了溫,雨漸漸止住,只剩雪花還在天上飛舞。林海在床上翻身,他身下這張床是陳軒躺過的,就算換了被褥,依舊透著股淡淡的血腥氣。
深夜里忽然傳來一聲悶響,林海回捶紅的拳頭,騰地起身,披上披風闖進濃稠的夜色里。
前門鎖著,他從後門出去,此刻已至宵禁,幾點微光從街角掃過來,差點映出林海的身形。他繞過高聳的院牆,抿唇拂去面上的雪花,還未走到正門,便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心不由自主沉下去。
「也不看看誰更笨。」林海冷笑著蹲下身,將不知死活的陳軒用披風裹住,「找間破廟也不至於凍成這樣。」他說完站在門前躊躇片刻,到底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探陳軒的鼻息。
夜風太急,許久也探不出來。
林海又去摸陳軒的脈搏,卻不料懷里這人忽然翻手攥住他的手腕。
「我只是見不得人死。」林海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別得意。」
陳軒用凍僵的手指撫摸他的手腕,睫毛與發梢上全是雪,哆哆嗦嗦地仰起頭,對著林海勾了勾唇角,然後痙攣著暈厥了。
比起狠厲,他不及懷里的男人。
林海抱著陳軒往後門跑,身後隱隱傳來犬吠,他暗自咒罵,進屋以後立刻掩上門,幾道凌厲的光緊隨而來,爭先恐後向門縫里擠,人聲漸近,但看清府邸的名號以後又迅速遠去了。
「我不會救你。」林海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