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呢?」林海瞄了一眼豎起耳朵的陳三少。
「錢姑娘今天一大早坐第一班火車回上海了。」遠方又從懷里掏出第二封信,「這是她留給您的。」
林海卻不接,只盯著咬著嘴唇的陳軒。
「干嘛?」三少爺惡狠狠地瞪他。
他說你先看。
「為什么?」陳三少硬是不接,明明目光時不時往信上飄,嘴上卻拒絕得徹底,「這是人家姑娘特意留給你的。」
陳軒語氣里彌漫的醋意根本掩藏不住:「我哪兒有資格看啊。」
「我也不想看!」三少爺很硬氣地轉身。
這世間沒人能把口是心非演繹得比陳軒還好了,林海也不哄,就靠在床邊好整以暇地撕信封,兩根手指捏著薄薄的信角拉扯,輕微的破裂聲折磨得陳軒不停地扒拉被單。像是一場結局早已注定的拉鋸戰,最終以陳三少綳不住湊到林海身邊看信為止。他並不開玩笑,反而大大方方地把信紙展開,與三少爺一道看。
錢蕊當真在信里表達了想要嫁進分會的意願,當然還有對姐姐和姐夫插手走私生意的歉意,陳軒邊看邊哼唧,手把被子都抓皺了,不過看完這一段,三少爺的神色嚴肅起來。因為錢家的二小姐在信的末尾,把陳記大少爺曾經掌握的家產一並交了出來。
「除去沾染了走私的飯館,余下三四十家鋪子與城東的碼頭……」陳軒越念,聲音越抖,似是激動,又似是悲哀。
人生短短十余載,拼的就是這些看得見摸不著的家產,然而不拼,活得可能連尋常百姓都不如,這就是他們這種闊少爺的宿命。
林海見陳軒把信放下,便拆開本家寄來的回信細看,季達明在信中表示願意支持分會對抗陳記,並有意來南京住上幾日考察情況。他暗自松了一口氣,覺得這是幾日來唯一的好消息。
「我……這算是拿到了大哥的家產?」陳三少呆愣片刻,捏了一下林海的手心。
「嗯。」他把三少爺摟在懷里胡亂地親,「不僅拿到了他的家產,還讓陳振興見不得人的生意被發現了。」
三少爺抖抖肩,舔著沾著奶酪的勺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然後小心翼翼地問:「咱們能好好過日子了?」
「早就能了,寶貝兒。」
陳三少還是不大信,爬下床,在門後尋出一把落灰的油紙傘,撐開就要往外跑。
「去哪里?」林海跟著闊少爺下床。
陳軒已經沖進雨里,聞言回頭定定地注視他:「去看看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嘩啦啦的雨點砸落在傘面上,林海走過去,擠進傘下狹窄的空間,攬著陳軒想腰輕嘆:「都開始不信我的話了?」
三少爺自然拼命搖頭,繼而稀里糊塗跟著林海去了前廳。年節已經沒剩幾天了,門板上的春聯都被雨打得掉了顏色,半紅半百的紙在風雨中飄搖,陳三少倚著他往前挪,須臾就成了軟腳蝦。
「不像是真的。」陳軒被林海按坐在椅子上時,低聲呢喃,「你老是哄我。」
「可信是真的。」他把信紙放在桌上,「我沒有騙你。」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也不要什么都瞞著我。」陳三少捏著信,字斟句酌,「林海,我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