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害得我整學期都抬不起頭來!」
「難怪你一直坐最後一排,我還得拿個望遠鏡盯著你,防止你玩手機。」
「都已經學過一遍了,再聽還有什么意思。」嚴柯撇撇嘴,絕不承認其實是在偷拍他。
「結果期末我還得給你開小灶。」余程笑著搖搖頭,嘆道,「你呀,就不讓人省心。」
「那會兒你是在做博士論文吧?」嚴柯想起那年期末,余程把他拉到實驗室去,自己做實驗,逼他在旁邊背書。他以為余程忙起來就不會管他,結果剛摸出手機就被余程抓住,還打了屁股。
實不相瞞,他硬了。
「對。我忙得焦頭爛額,你還給我制造麻煩。」余程無可奈何地笑了笑,「一會兒說幫我洗試管,結果摔了好幾個;一會兒要給我當助手,結果紫外線都不關就把手伸進超凈台……唉!你呀。」他的眼神不自覺地帶上寵溺,聲音也變得溫柔,「你什么時候才能長大一點呢?」
嚴柯不禁動情道:「在你面前我不會長大。你永遠都是我的小師叔。」
余程笑笑,跟他碰了碰酒杯。指尖不經意地相觸,嚴柯突然感到一陣焦躁。他已經不滿足於這小小的溫暖,他想要握住余程的手,想擁抱,想上床。想得到想占有小師叔的一切,想和這個人一生一世在一起。
他想要訴說的情意,卻被余程以嘆息打斷。
「後來你畢業了,也進了呼吸科。」
嚴柯的表情瞬間凝固。
「你爺爺去世以後,你跟你爸的關系也越來越差……」余程不禁露出憐惜的神色,仿佛至今想來仍然心疼,「我知道你不好過,但那時我也幫不了你什么……」
嚴柯僵硬地說:「對不起……小師叔。」
「嗯?」
灰色的回憶涌入大腦,他的情緒一下子滑向深淵。
「那件事。」嚴柯低著頭,聲音顫抖,「我……醫療過失的那次……」
……那是他和父親第一次冷戰。父親已經開始察覺他的不學無術,甚至在他身上看不到未來。他因此感到憤怒,想要證明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當時他只是一個剛進醫院的小醫生,醫院的最底層。沒有話語權,什么都不會,他能干什么?
所以他擅自修改了主任的中葯方,按照經典古籍調整了葯量,希望能拯救那個久久不見起色的病人。結果病人立刻出現了不良反應,主任追根溯源,查到了那張方子。
余程主動站出來,說是自己手誤打錯葯方,並且忘記復核。嚴柯不願讓他背鍋,私下去找主任承認了錯誤。沒想到主任最終接受了余程的說法,理由很簡單:他是你的上級,應該為你的過失負責。
幸好病人沒有大礙,這件事以扣除余程當月獎金尾。
父親知道以後,沒有責罵他,只是平靜地說了句:扶不起的阿斗。
對,一開始他就不該被生下來。這樣就不會讓父親失望,不會丟爺爺的臉,母親也可以專心學術不再浪時間關愛他。
一事無成的垃圾。
治病?不過是雙擊同事設置好的模板,套用在病人身上。
救人?不過是在天時地利人和下,碰巧完成基礎操作。
他只是命好,運氣好。
但是他不好!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資格當醫生……我能進醫院都是靠關系,我什么都不會,我還害你背鍋,我……」
嚴柯陷入強烈的自責中,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
「阿柯,阿柯……」余程連忙給他擦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光,於是柔聲安慰道,「貝貝,沒關系的,我從來沒生過你的氣,你也不用道歉。主任沒做錯,上級醫生就該對下級負責。」
嚴柯哭著搖頭。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更愧疚,他憑什么讓小師叔付出這么多?憑什么拖累小師叔?
如果生在嚴家的不是他而是小師叔
胸口發悶。想用刀割開。
不管余程怎么安慰,嚴柯都哭得停不下來。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忽然低聲說:「別告訴別人啊。」
嚴柯還在想什么別告訴別人,余程一下把他拉進懷里,然後輕輕拍撫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