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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一間小小的私人看台,房門並沒有關攏,安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聽到什么聲音傳來,安放便推開門進去了。
房間里其實有人,一個女人。
「不好意思。」安放用的是英語,見到有身影便立馬想要退出去。
坐在左邊的女人猛然回過頭來,盯著安放這邊的方向,是一個有些歲月的女人,穿著一身素白色的裙子,套了一件姜黃色的針織衫,她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時光並沒有把橫線劃上美人的額角,她看起來依舊素婉如蓮。
那雙眼睛里先是不敢置信,慌亂的從椅子上站起來,那雙眼里蓄滿淚水:「小放。」
一聲熟悉的呼喊卻讓安放如遭雷擊,如同記憶里每一次呼喚一樣,可是這熟悉的聲音讓安放感受到的只有難受和無所適從。
俞敏珍嘴唇顫抖著望著安放所在的方向,竭力讓自己保持不那么難堪,甚至在心里不斷向自己強調一定要控制好情緒,然而這位優雅了一輩子的婦人在開口時,仍是忍不住語帶哽咽。
多么溫情的時刻,然而安放在一瞬間的愣神後頭也沒回的轉身離開,眉頭深深皺起,仿佛極其厭惡一般,迫不及待的要離開這一方逼厭的地界。
「不、安放,不要走。」婦人匆匆忙忙追了出去。
安放深吸一口氣,頓住,那張常年帶著笑意的臉上此時毫無表情,漂亮的桃花眼里滿是寒光點點,他甚至沒有回頭,只堪微微側過頭去,有些嘶啞的低吼出聲:「不要追過來了!」
「我不想見到你!永遠!」
俞敏珍的眼睛里滿是痛苦,她難受的蹲下身去,用手狼狽的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淚卻依舊從指縫里流出來,看得到她是很難受的,安放也難受,心臟似乎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撕扯著,眼眶泛紅,恐怖的血絲遍布其上。
那個佝僂著蹲下身無聲哽咽的女人曾經是他最親愛,最依賴的母親。可是也是她,給了他和父親冰冷的絕望歲月。
世界上,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甘願割舍掉骨肉親情,與
自己的母親形同陌路的理由。
這太殘忍了。可是這殘忍的事實,卻是眼前這個女人親手逼著安放做的。
安放死死著嘴唇,絕對不讓自己心軟的回過頭去。哪怕母親做了這么多事情,他依舊舍不得,可是他不敢回頭,回頭就是對父親的背叛。
前進是深淵,而後退是懸崖。他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
他的腳步邁的很沉重,前所未有的疲憊感包裹著他,離開那間小房間,仿佛消耗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一樣,安放難受的閉著眼睛靠在一面牆上,無聲的喘息著,仿佛一只落水狗一樣,喉結抖動,上下吞咽。
「安放?」帶著一絲懷疑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伊莉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在人前風光的安放。
實在是太狼狽了,頭顱靠在牆上,面上滿是痛苦的表情,手指死死絞在一起的。如果說是在演戲,可能伊莉更加能接受。
聽到聲音,安放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伊莉皺起眉頭,盯著安放,聲音放得很輕柔:「出什么事情了嗎?」
當然,如果不是上次豆豆偶然撞到了安放的原因,伊莉根本不會多說這么一句話。
畢竟這樣的示好,也許能多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