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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的客棧 祈幽 1250 字 2021-03-22

大頭鬼單手捧著自己的大頭,「我們的主人啊,現在肯定在房間里面呀,不是自斟自飲就是發呆。」

「可以喊他出來嗎?」秦深又說。

在秦深看來是個普普通通的小要求,大頭鬼卻害怕地連連往後縮,兩只小手在空中使勁兒揮,「不行不行,不行的,我們不經過允許是不能夠靠近主人房間的,只有船上的大管事可以。靠近了,主人是要把我們扔到三途河里面喂魚的。」

「為什么?」從大頭鬼的口中,秦靜聽到了一個蠻不講理、無理取鬧的弟弟形象,弟弟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個懂事、文質彬彬的青年。

「什么為什么?」大頭鬼眼睛眨了一下看著秦靜,不明白她問的問題是什么意思。

「那我們自己上船去找人可以嗎?」秦深想得簡單,船上面的人不出來,那他們直接上去不就好了,「山不就我,我來就山」嘛。

秦深畢竟接手客棧時間還短,很多常識了解的還不是很透徹,就比如活人不經過渡船主人的同意是上不了船的、經過同意不買票也是上不了船的,上了船不到彼岸是下不了船的……渡船的破規矩很多,與望鄉客棧比不逞多讓。

秦深聽媽媽一一道來,有些無語了,「他不出來,我們上不去,那我們怎么找人啊!」

「秦言,你這個孬種,你給我出來。」秦靜讓秦深松開自己,她往前走了幾步,沖著大船大聲地喊著:「秦言,你給我出來,我是你姐姐秦靜啊,你兒子秦深也在,你干嘛不出來見見我們。秦言,你不出來你就是孬種,姐姐看不起你。」

秦深走到了媽媽的身邊,也大聲地喊著:「爸爸,你出來見見我啊,26年前拋下我,你於心可忍?這么多年不見,現在有機會見面了,為什么不出來?媽媽,你姐姐,非常想念你啊!」

大頭鬼在旁邊已經瑟縮成了一團,兩個人剛喊完就跟滾球一樣沖上了船,嘴巴里害怕地嘟囔著:「竟然喊出主人的名諱,嚇死了嚇死了。」

無論秦深和秦靜怎么喊,渡船上始終沒有人出來,整艘船寂靜無聲,連一盞燈火都沒有,死寂一片,猶如幽靈船。

渡船是一艘三層的大樓船,三樓最靠近東邊的房間是渡船主人的房間,穿著有大大兜帽披風的男人迎風而立,三途河面上的風吹得兜帽邊緣獵獵作響。

渡船主人身後側有個人佝僂著脊背恭敬地站著,彎著腰的他比秦言還要高大壯實許多許多,如同颶風中屹立不動的頑石巋然不動地守在渡船主人的身邊。這人面貌丑陋,有長毛覆蓋在整張臉上,銅鈴大的眼里是沒有任何情緒的雙瞳,他是渡船上面的大管事,居於渡船主人秦言之下。

秦言掀開了兜帽,露出的臉與秦深有六七分相似。面貌相似,氣質卻截然不同,秦深是朝氣蓬勃、昂揚向上的小白楊,這人是軟弱無助、需要攀附的菟絲花,讓人一眼就能夠認出二人。

渡船主人一腳踩陰、一腳踩陽,上一代渡船主人因故離世之後,通過血脈選擇,秦言是接任三途河渡船最好的人選。他生下孩子不久就離開客棧,不是因為秦深的出現、他不忍直視,而是留給他的時間到了,他不得不和家人分開。

這一晃,便是二十六年。

兜帽下的臉早已淚流滿面,秦言已經維持不了高深莫測的形象了,哭得肩膀抽抽,「我也不想的……」

「我的主人,你初初上船時就和那人打賭,一旦你下船,便是賭輸了,他就過來殺了你和別人生的兒子、殺了你全家!」

耳邊是姐姐、兒子一聲聲的呼喚,秦言的淚水就沒有停過,手帕擦都擦不盡。他本就不是個性情剛強的人,和姐姐比,更像是個女娃娃,上了渡船接任職務不久就被激將了和人打賭,賭局就是自己下不下船,要是下船了那人就殺了秦深、殺他全家;要是不下船,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