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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周清貞默然的走進去站到一旁,春花顧不上打量這屋子的情況,把兩個食盒放到桌上。

甩甩手抹把汗,春花打開黑底描花的食盒,把周清貞的飯菜一一擺好,然後走過去猶豫了一下彎腰說道:「三少爺請吃飯。」

大概有錢人家應該這樣請吧,春花琢磨。

周清貞還是沒看春花一眼,走到盆架旁用還有些濕意的毛巾擦擦手,坐到桌旁拿起筷子。

春花看著小孩不緊不慢的動作,想著既然拿了人家的錢,還是要打聽打聽這少爺到底該怎么伺候。心里想著春花也走到桌旁,准備提自己的食盒回屋吃飯。

「等等!」春花突然叫到。

周清貞准備夾菜的手定住,然後慢慢的放下筷子漠然起身站到一旁。

剛才著急沒看清,這會看清了春花滿腦子的火氣:一盤紅燒肉沒幾塊肉也算了,盤子上竟然結了一層板油,一盤炒油菜沒打采的耷拉在碟子里,上面也裹了細碎的白油。

就算鄉下人不講究,也不能吃結住的板油。

春花挽起袖子:「等等很快就好。」說完急匆匆出屋去了西間。

周清貞在一旁挺直身體抿緊嘴唇,一臉漠然的看著窗戶的方向,似乎對春花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廚房里的陳灰一時半會打理不清,春花提著水桶一陣風似得跑出院子,過一會提了半桶水搖搖晃晃的回來。來去幾次把一口鐵鍋『刷刷刷』洗了兩三遍,點起柴火把兩道菜都熱了一遍。

「吃吧」春花擺好菜,提起自己的食盒,又說了一句「奴婢叫劉春花,是二夫人派給三少爺的大丫頭。」

周清貞好似沒有聽到,坐下後拿起筷子吃飯。

他不吭氣春花也不強求,提著食籃回自己屋里吃飯。椅子還在外邊晾被褥,春花把四方桌拉到炕前。打開食盒,忙了半天的春花臉上露出真心地笑容:一盤子肉沫燴豆腐、一碗菠菜蛋花湯、兩個白生生大饅頭。

春花坐上炕沿拿起饅頭,放到鼻前陶醉的聞了聞,一股香甜的味道竄入鼻腔。

這么白的細面饅頭,她家一年到頭也難得吃上兩次,春花有些可惜,要是順子也能吃到該多好。咬一口饅頭,算著自己在這里干八年能掙下的錢,春花邊吃邊樂,將近四十吊能買好幾畝地。

春花想千萬不能丟了這大丫頭的活,他們家翻身就靠這個了。

吃完飯過來,周清貞不知去了哪里,春花麻利的把碗碟到食盒送去廚院,挽起袖子開始打掃西間的灶房。他們離廚院太遠,這小灶房怕是要常用來熱飯。

周清貞站在學堂外,正午的太陽明晃晃的曬人,他卻穿著春秋的厚夾袍,額頭的汗珠滑過臉頰有些刺痛,身上密密麻麻滲出許多汗水,好像爬了一身螞蟻又癢又難受。

不過最讓人無法忽略的是因為遲到,被先生用戒尺打了五板子的左手,這會兒一跳一跳的疼。

明晃晃的太陽下全身烘熱刺癢,左手更是火辣辣的疼,周清貞卻依然一臉淡漠的罰站,好像那些難受都不是自己的。

他黑沉沉的目光平視前方,這大概是繼母的新把戲,派這個丫鬟來攪和自己讀書的事。要不是她拾廚房『好心』的熱飯,自己也不會遲到。

可是……想想那丫鬟一陣風似得跑進跑出,其實她已經盡力趕時間了。周清貞回憶了一下中午的飯食,有多久沒吃過熱飯熱菜了?而且這是大半年來第一次能正常吃飽。想起那兩碗米飯,周清貞漠然的臉色融化了一瞬,肯定是她特意多要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