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兒,什么也顧不上撲了過來。
仲夏的夜晚天剛擦黑時,地面上還蒸騰著暑氣讓人心煩氣躁,可是過了子夜,地上便慢慢泛起寒涼。周清貞不知道自己靠牆等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眨眼也許是很長時間,只有一鉤新月涼涼的凝滯在夜空。
沒有風的夜晚,連披著的衣衫也紋絲不動,周清貞忘了自己的傷痛,感覺不到身體的僵硬,只一雙眼睛定定的盯著小路盡頭的黑暗。
也許是在黑暗里呆的太久,和黑夜融為一體,他可以很清晰的分辨那些黑越越影子是什么:柏樹、石榴、大麗花、假石……姐姐!
看到春花的那一刻,周清貞好似魂魄歸體,從一座雕塑變成人。他激動的站直身體,然後雙腿的僵硬麻木,身後的傷痛,頸肩的酸疼,身上的寒涼,一時間潮水般在身體里復蘇。
他趔趄了一下,又快速穩住身子,打開院門走了進去。
春花看到開著的院門有些奇怪,自己走的時候明明關上的,疑惑的進了院子發現……
「阿貞,你怎么起來了?」
「姐姐……」
燃起的火盆照亮周清文煞白的臉,他失魂似得瞪著驚恐的雙眼,不時『啊啊啊』尖叫。張姨娘急的滿頭汗,抱著他在火盆上跨來跨去。
「娘的寶兒不怕啊~~」
「不怕啊~~」
「啊啊啊」
旁邊的粗使嬤嬤出主意:「姨娘不如試試叫魂。」
「叫什么魂!都是你嚇到少爺!夫人怎么還沒來?」張姨娘簡直氣急敗壞。
「來了、來了夫人來了。」有小丫鬟蹦著進來稟告「夫人來的時候已經派人去接程大夫了」前邊越來越熱鬧,最後不說大老爺,連老夫人也驚動的半夜過去。
前邊雞飛狗跳,小院里安靜如水,在一鉤新月涼涼的籠罩下顯得特別靜謐。忽然『啪啪啪』的敲門聲驚破寧靜。
「開門!周清貞是不是你讓劉春花半夜裝鬼嚇人,給我起來!」張姨娘顧不上手疼,氣急敗壞的拍門。
「來了」春花的聲音還帶著沒睡醒的鼻音,她打著哈欠拉開門,院外是張姨娘、大老爺、大夫人、二老爺還有一干下人。
「啊!這大半夜的怎么啦?」春花揉揉眼睛,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張姨娘冷笑的一把推開春花,往正屋里走。周清文夜里被嚇慘了,就算喝過安魂湯還是傻呆呆的瞪直眼,張姨娘院里的人一個個慘白臉都說鬧鬼。
大老爺半夜被吵起來心情不好,兒子又嚇成這樣更是火氣旺盛,一通呵斥罵張姨娘無知婦人,一口咬定是有人搗鬼。
張姨娘受寵多年,今晚算是驚嚇羞辱都過了一遭,思來想去也只有小院的周清貞跟她有過節,也只有劉春花能上房上樹糊弄人,因此死活鬧著帶一堆人來捉『鬼』。
她一把推開正屋的門,進去冷笑:「三少爺可真是好本事,半夜叫丫頭裝鬼玩。」
小套間一時擠滿了人,燈籠照的屋里影影綽綽。
周清貞揉著眼睛坐起身,搭在身上的衣衫滑下去:「怎么了?」
一副睡意濃濃的樣子,這倒不是他和春花裝的,前院折騰了半晚上,他們確實睡著了。
「三少爺裝什么傻呢!」張姨娘恨得咬牙切齒。
周清貞一副沒睡明白的樣子,懵懂的看著四周。
「給我搜!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沒。」張姨娘一聲令下,跟來的下人在屋子里『光哩咣當』翻箱倒櫃。